十、靈性與本性
先講一件往事：一次，我重逢了一位分別多年的老弟兄。他已年過古稀了，是一位有人生經驗又有工作恩賜的老人。我們久別重逢，感到格外高興。於是就暢敘闊別之情，各自述說以往多年中所蒙的恩典和引導。談話結束，一同禱告。老同工禱告得又誠懇又深刻。在他的禱告中有幾句謙恭自責、感動人心的話，說：“我的主啊，……我實際上是剛愎自用，還以為是為您剛強；為此，我走了不少彎路，受了不少苦楚……。”他的禱告給我以深刻的印象和幫助，直到今天，他的禱詞仍在我裏面發揮有益的作用。
“剛強”是何等美好的詞，“剛愎”又是何其不雅的詞。二詞只一字之差，意義卻有天淵之別。這二個詞啟發我，感動我，使我思考一個重要的真理，那就是“靈性與本性”的問題。
這個問題不小，需要明確三個要點：①什麼叫靈性？②什麼叫本性？③靈性與本性的關係如何？這種關係對於奔跑靈程又有什麼教益？這些都是又重要又深入的問題，要解釋得周到滿意，可不容易。我只能講得膚淺些，帶一個頭，拋一塊磚，仰望主感動讀者為大家引出玉來。
（１）用簡單的話說，靈性就是聖靈在信徒身上培養、塑造、雕刻出來的新心情、新性格、新心志、新品格。用高度概括的話來說：靈性就是聖靈培育而成的新性。
使徒彼得曾說過幾句話，對我們所探討的問題很有用處。他說：“神的神能已將……關乎生命和敬虔的事賜給我們，……叫我們既脫離世上從情欲來的敗壞，就得與神的性情有分”（彼後１∶３－４）。他的話正是“靈性”二字的最好解答。
“靈性”關聯到二件事：一是我們與神在生命裏的交通，二是我們將他的生命和性情“活出來”，成為態度、動作、品德、習慣。靈性是屬靈生命中的事情，是基督新造中的“事工”（參弗２∶１０）。例如彼得原是一個心直口快、火氣也不小的人物。我們看出處處搶先說話的是他，拔刀削去別人耳朵的也是他。他在自己所寫的書信中說出“脫離世上從情欲來的敗壞，就得與神的性情有分”。這真是意味深長的自我寫照啊！
（２）什麼叫“本性”？那是人的先天遺傳和後天習慣所合成的東西；用心理學的話來說“是人穩定的心理特徵”，如興趣、愛好、脾氣、傾向等等。當我們說到人的本性時，就是指人的這些東西說的。我們說“彼得心直口快，火氣也不小”就是指他尚未經過深刻對付的“本性”說的。
（３）“靈性”與“本性”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這個關係對於信徒跑靈程，學功課有什麼意義？什麼教益？
人在信主重生之後，心靈與行為都發生一定的變化。這種變化，我們稱之為“靈性光景”。這光景是聖靈作工的結果，是重生生命的初步流露或進步表現。那末，聖靈是怎樣作工的呢？他首先是做工在人的心靈中（簡稱人靈），然後又擴展到人的“本性”裏去。聖靈是由於人的悔改信主而進入人心的。他定居下來之後，就對準人的本性進行工作，改變它，更新它，淨化它，至於為什麼我們的靈性往往未能滿足主的心意，原因就在於自己的本性太頑、太強、太梗、太刁，抗拒著聖靈的改變與淨化工作。
一個重生的人，就其性情的某些成份來說，仍舊與世人沒有多大分別。它是由祖先的遺傳和自己的生活習慣在日積月累中養成的。用屬靈的語言來說，它是“亞當”裏的東西。我們祖先的亞當性格，群眾的亞當性格，自己的亞當性格，三者互相影響、溶化、配製，才形成了自己的本性。這個“三合一”的本性是非常頑強牢固的。它的淵源悠久，它的影響廣泛，它的“勢力”侵入人的深處。聖靈對準本性進行工作，發動一次又一次的“慈愛進攻”，目的是要我們的本性堡壘被他的慈愛和真理所佔領。本性的更新、淨化，就是在這個“攻防戰”的過程中進行的。
有的弟兄有一種錯覺，認為本性是無法改變的。這大約是因為看到自己或別人的本性弱點太厲害而產生的一個判斷。然而這個判斷是不合聖經真理和客觀事實的。我們見過許多例子，過去有現在也有，充分證明聖靈的大能足以改變本性，淨化本性，奔向聖化的大目標（參帖前５∶２２）。我們的任務就是要不斷站在聖靈的一邊，配合他的“慈愛進軍”，不許自己的本性負隅頑抗。……在此，我們的心志如何，禱告如何，乃是關鍵所在，動力所在。
有人問說：在人的本性或品德中不是也有一些好東西嗎？例如保羅提到他在重生前的光景說：“……就律法上的義說，我是無可指摘的”（腓３∶６）。在歷史上，在社會中，都有一些很有修養的聖賢、高士。對於他們應當如何看？也需要聖靈的感化、重生、塑造、雕琢嗎？
要答復這個問題，先要承認一個事實。人眼中的聖賢高士是按照人間的標準衡量的，而不是按照天上的標準估價的。人憑心志毅力，養性修德，有所成就，原是好事，應當受到尊敬。然而，在聖靈大光照亮透視之時，任何人都會感到無法站立得住。他會自卑自責，僕倒在神面前。他要自歎“我肉體之中沒有良善”（羅７∶１８）。甚或說：“在罪人中我是個罪魁”（提前１∶１５）。這情況正如一個人從河中取出“一杯清水”，看看十分清潔，可作現成飲料。但如果用顯微鏡查照一下，就能發現千萬細菌，才知道它是作不得合格飲料的。
當保羅還是掃羅的時候，自信“無可指責”，但是在大馬色路上僕倒在地的人，正是這個“無可指責”的掃羅。他從此改掃羅（意即欲望）為保羅（意即微小）。他認識自己了。
人是“千差萬別”的，但又是“一模一樣”的。千差萬別是人的外面表現，一模一樣是人的罪性本質。因為千差萬別，所以神說，在審判時“要照各人所行的報應他”（啟２２∶１２）；又因為罪性的本質一模一樣，所以說：“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羅３∶２３）。人類的外面表現確是“多種多樣”的，然而特別在一件最大的事上，卻是“一模一樣”的，那就是：若不重生，一概與神隔絕。
神的旨意，聖靈的目標，是要拆毀一切在亞當裏的，建造一切在基督裏的。認識到這一個高度與深度，我們才會服貼神的判斷，才會甘心樂意接受聖靈的一切管治、感化、教育，才會真正認識聖靈對我們本性的瞄準與進攻，確定是對自己的“慈愛進軍”。
從我們各自的經驗看，我們是何等容易將自己未經好好對付過的本性當作靈性的應有表現來看待呀！把自高看作自重，把膽怯看作謹慎，把剛愎看作剛強，把孤辟看作清高，把偏狹看作忠心，把極端看作絕對，把麻木看作平安……等等。有時候我們又將上述的情況反過來看，再來一番誤認與誤行。我們不難發現，將本性當作靈性並且掩蓋靈性，代替靈性，成了我們的多發病，常見病，流行病。求主憐憫，幫我們辨別，助我們得力，領我們得勝，促我們淨化。
說到這裏，靈性與本性的關係如何，其中的教益如何，我們就可以有一個初步的瞭解了。
聖靈作工在我們裏面，這是真理之“餅”的一個方面；我們將自己的本性交給聖靈服從他的權柄，接受他的淨化，這是“餅”的另一方面。讓我們做翻過的餅，注意二個方面的學習。
讓我們說：四肢肥大，靈性虛弱，是一件可怕的事。求主救我們脫離這個。
綜合以上各點，“超世與入世”，說的是生命與生活的問題；“規模與層次”，說的是真理認識與實際運用的問題；至於“靈性與本性”的探討，則既是對真理的理解，又是生命的實踐與發展。弟兄們！讓我們從禱告取能力，不作斷了“電線”與“電流”的“燈泡”。在以前的各篇中，以“翻餅”為總題，我們依靠主的恩助，曾經默想過十個分題，接觸到２０個方面。它們是（１）信心與行為，（２）熱心與冷靜，（３）靈知與靈曆，（４）窄門與大道，（５）不變與可變，（６）全家與各房，（７）同行與摔跤，（８）超世與入世，（９）規模與層次，（１０）靈性與本性。
今天我們依靠主的恩典，繼續默想這個總題：──
盛足風《要做翻過的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