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頁 | 返回本主題目錄 |

 

李淵如姊妹信息

 

() 讀 經 漫 談 (一九二六年七月二十八日)

 

      自信主直到今日,匆匆的八年了。波浪式的靈程,不能說沒有走過,但對於讀經,則無間於寒暑。這似乎是良好的習慣,而我的經歷,卻是生命的關係。喜閱書是我的素性,但我的書桌上,常常有天然的淘汰,就是我愛看的書,自然的挪開了,我愛讀的聖經,偶爾不在,就非找來放在我眼前不可。有時旅行在外,行李可委之於人,任其代拿代搬,聖經則非自己拿著不可,因為想萬一失去了行李,好在我手中還有聖經。

      由少讀而多讀,由多讀而少讀,這樣變化有多少次,這是因為聽了人說多讀就多讀,人說少讀就少讀。少讀多讀,都曾得益處,都曾感難處。近兩年來,在經歷中,明白至少每日當有一次像慕勒先生每日用祈禱默思的工夫去讀經。─廣西梧州宣道書局有先養心靈論的小冊,就是翻譯慕勒先生每日讀經法。福建福音書局的復興報第八冊,也譯了這一段事─只是還未能像莫勒那樣的祈禱默思!近來又覺悟了,該當如何的努力呢?

      不學無術的我,在聖經上毫無根柢的我,對於聖經,頗有求知的心。起頭兩年,每逢字面不懂的,喜歡問人,人一說就信。後來發生了疑點,因為偶然遇到幾處,似乎與某人所解的不合;某人與某人所解,又彼此各異,我到底依從何說呢?那時我心裡還有一個可笑的問題,就是「聖經是聖靈默示人寫的;某某,又都是有聖靈的,為什麼幾方面不協和呢?」後來,我明白這問題的答案,有一位信徒也是這樣向我說,就是:「聖靈不能將解經的恩賜,只賜給一人。也不敢說,只有一個人的解說,是絲毫沒有錯誤的。若有錯誤,是發生在人這一方面,不是由於聖靈。」從此我也定了主意:(1)不輕易地以人言為憑,總要用經上的話去對照他。那一天發現一節可以攻破那理由的,那斷案就不能成立。(2)果然是理由充足了,我自己尚未經歷時,我還要謹慎些必須釋然於心始可。縱然各方面解得好,我還未了解,只好當它是懸案(這不是說不信聖經上的話)(3)對於幾個不同的解釋,都是引聖經為憑的,我查考那一個理由,近乎我的經歷,也是我能明瞭的,我就列在我的研究中,我不表決我是信那一個。(4)不是抱定了自己的斷案,去在聖經裡找證據,乃是要查聖經各卷所表顯的自然的斷語。(5)當敬重名人的解釋,然而亦當慎查名人的解釋。因為名人之名,可以左右人心,萬一名人有一點的偏解,我也就隨之偏解了。教會之分宗派,這未必不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聖經中的家譜與年錄,我讀時總有非常的興趣。在一個暑假內,差不多的時間,是用在讀家譜與年錄上了。我不是要學甚麼考據。不過讀到家譜,總叫我因著那樣的記載,愈發生敬畏與尊重的心。讀到年錄,可以解決同是若干年月內的事,而記載不同的緣故;又因同是一時代的人,對主有如此如彼的態度,而得靈性上的教訓。將各處的家譜與年錄綜合以觀,其表面往往有所不同,因這不同所顯出的靈意,真不能不讚美聖靈默示的奇妙!(抄寫之誤不在此例。)

      因為自己要求明白聖經,曾寫信詢某信徒以查經之法?他舉了幾個例示我,但他有更重警勉我的話說:「讀經當是為生命,知識是叫人自高自大。」他那些查經的舉例,我都忘了─底子也許存在那裡。若得他本人的同意,下期或可發表。─他這警勉的話,卻使我牢牢記住了。所以為我的生命的養育,隨時只求其自然的靈性教益,縱不能解,就不求甚解。因著為別人的益處,還須用心查考,但不是為的有了知識,就可以誇耀。

      「按著正意,分解真理。」這樣的分解真理,有時自然要指明他們的時期性質,是對誰說,誰當遵守。前一時期的事,可以使後一時期的人得教訓。我從全聖經的各時期,都得教訓,然而我自己所處的時期的教訓,則看其是特別為我的。譬如「主日」,我並不以律法的態度去守,我卻十分甘心樂意的,以此日獻主作特別紀念主之日。出埃及二十章八節的「當記念安息日」,視為守主日的背景,未始不可;若拿它來註釋「守主日」,即是代替「守安息日」,那是把我這作恩典時代兒女的,降回到律法時代作百姓了。多少傳道人本著出埃及二十章八節的話,責備人「不守安息日」,那與使徒行傳十五章一至七節的辯論有什麼分別?新舊約全本聖經我都信,惟這不按正意的分解,我不能信。在這一點上不分清,那麼舊約上的許多條例,到底我當如何呢?

      從許多事實上都可得靈意,惟偏重靈意,即抹煞事實的解經,無論如何,我信不下去。譬如受洗與擘餅,都是有很深的靈意的,然事實又豈可忽略?不然,「藉著洗禮歸入死……」的「藉著」,羅六4「你們應當如此行」,「要如此行」,林前十一章24~25節的話,將作何解呢?有的是用形式暗式教訓的,又不能拘於形式而忽略了主要的教訓。例如:約十三章主為門徒洗腳的事,細考上下文,是教訓門徒彼此的謙卑服侍。果然真的有洗腳之必要時,未始不可以洗腳,不過這洗腳,並不是命定的一種儀式。

      雖不必用邏輯學的法子來解經,但聖經之自然的協和,並不背乎此例。用邏輯的法子,有時可以證明解釋者的錯誤,及譯本的不合。例如有的人說:「以諾摩西以利亞等人,是早已復活改變的了;啟示錄十一章之兩傳道人,總是此三人中之二人。」在此當分別此三人是否已如林前十五章所說的改變與復活?若是,按此處所說復活與改變,是不能再死的,啟示錄所說二傳道人是必須被殺的,則當然不是此三人中之二人。除非說此三人的復活與被提,並不是林前十五章所說的方講得過去。又如行傳十五章十七節「叫餘剩的人,就是凡稱為我名下的外邦人」一句,成寄歸先生告訴我,「就是」二字,當譯作「以及」。用邏輯的法子來試驗,這話是不錯的。餘剩的人,是指猶太人的,─以賽亞書極多如此的說法─不是指外邦人的。譯「以及」二字,是猶太人同外邦人,譯「就是」二字,豈非說:「猶太人就是外邦麼?」

      每一段聖經,自然在本段裡有它的正解,須注意上下文。然有許多的地方,須比較他處,方能得正確的解釋。只講那一段,固然是有條理,參以他處,就大謬而特謬了。今年復活節時,某神學教授講復活的道理,題目是「三天」。分段是:「第一天被釘,第二天埋葬,第三天復活。」本來只按著「第三日復活」這句話去解,不能肯定說是埋葬了三日三夜以後的第三天。但一參考太十二章四十節,「約拿三日三夜在大魚肚腹中,人子也要這樣三日三夜在地裡頭」的話,就可證其必是埋葬三日三夜以後的第三天了。教會每年總在禮拜五紀念主的受難,豈非亦是因錯解了這第三天呢?我們不能隨著遺傳的錯誤去強解聖經,總應當按聖經實在的表示,更正教會的謬誤才是。

      讀經是應當在聖經的範圍裡默思而推理的。並非是要恃自己的腦想,推出些新穎的解釋來,乃是將自己獻給神,讓聖靈來啟發我的理性。不如此,不是泛無所得,就是易為遺傳的解說所誤。例如馬太二章的博士拜主,我總是聽人說是在伯利恆。有一天我給一個人問呆了,因她要我說出憑據與理由來。後來她仔細的解釋,我方才恍然大悟。有一次高師竹牧師問我路加十六章財主和拉撒路故事,到底要緊的教訓是甚麼?我也給他問呆了。他說:「多少人講這段故事,總說財主因為不憐憫人,所以在陰間受苦。但按亞伯拉罕所說,他是在生前享過福。他若是一個慳吝不仁的富人,人又怎麼把拉撒路放在財主的門口呢?可見以財主不肯作好事而下陰間為正意的解說,是靠不住的。」我想因不默思而錯解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呢。

      除了原本以外,英文本的聖經,並不可以為藍本。不過通英文,在文法上,文字上都比中文本要清楚些。參考英文的書籍,雖然不明白原文,然可以因英文的引註而明瞭。類如創世記一章的「造」,有「創造」「修造」的分別;馬太十六章所說的「磐石」,有指彼得和基督的分別;彼後一章的「私意」,不是指著人的私意,乃是指預言的本身而言。(以它的代名詞,是中性名詞。)這些,若不是因著英文,或原文,很不容易明瞭的。不明瞭,就要發生許多難解或強解。我是不懂英文的,所以我必須參考人的著作,並請教懂英文的人。感謝神!許多信徒,真是我的良師益友。

      只憑著英文或西國信徒的口述,我不敢盡言都信。聖靈的恩賜,不是厚於西人而薄於華人的。有時候西國信徒一種淺近的強解,有許多我信不下去呢。 

      互有關係的經文,其解釋一發現衝突,必有一方面可以斷定它是錯了。例如:林前三章十三至十五節,明說信徒工程的審判。結果有得賞與不得賞的分別,沒有得救與不得救的分別。那麼馬太二十五章十四至三十節的與僕人算賬,是算工作的賬,末一節的解釋,按林前三章的理,是一種使之慚愧的懲罰而已,若說是滅亡,就是自相矛盾了。

 

() 靈歷隨筆

 

      平日祈禱,常用「你或向左,或向右,你必聽見後邊有聲音說,這是正路,要行在其間」之言。某日細讀以賽亞三十章二十至二十一節,不禁沈思者再。有上文「主雖然以艱難給你當餅,以困苦給你當水」的經過;乃得下文「你的教師卻不再隱藏,你眼必看見你的教師;你或向左,或向右,你必聽見後邊有聲音說,這是正路,要行在其間」的應許。艱難困苦,可以領我眼見我之教師,耳聽我之教師;豈非至樂麼?「主阿!願你使我樂意行走在你命定我的路中。」

      順服的路,行之似難,不行又不可。到底呢?順服一步,始能前進一步;不肯順服,終於一步不能走。於以知順服的路,似難而實易;不順服的路,似易而實難。

      凡行一事,惟求榮主名外,不應有絲毫其他作用。虧缺主榮,是我所常痛心的。偷竊主榮,(即以榮歸已)是我所最畏懼神的。惟求主榮,是我所極盼望的。「神的眾子阿!你們要將榮耀能力,歸給耶和華,歸給耶和華。要將耶和華的名所當得的榮耀歸給他」(詩廿九1~2)「耶和華阿!榮耀不要歸與我們,不要歸與我們;要因你的慈愛和誠實歸在你的名下」(詩一百十五1)。是我所盼望於已得主救恩,和為主作工諸兄姐的。「父阿!願你榮耀你的名」(約十二25)是我所切求於父神的。

      一看自己,不是驕傲,就是灰頹。不看自已,惟仰望主,支取主十字架的死,使主的生顯明出來;不敢驕傲,也是無可驕傲;不致灰頹,也是不能灰頹了。怕不得祝福而始順服,不如因愛主而樂順服。受主特別管教而始順服,不如當主命令時而即順服。

      完全順服神旨,萬不能面面圓通,博得多人的同情;亦未必能得每一個屬靈的人贊同。「主阿!我不怕人不贊同,惟怕未明白主旨而有錯行;所以求主引導我。」

      主阿!我所喜悅的,若你不喜悅,求主除去。

      雖不願因順服主旨,致使多人生誤會,然不能因慮人誤會,而不順服主旨。因順服主旨,在人情上能發生非常變故。身歷其境者,誠無不堪,誠無不樂;惟局外人真不免代抱隱憂,或責不近人情。

      古昔先知,不但以口傳主言;更是以身作預兆。讀以西結書至其以身作預兆,似代為其不堪。一轉念間,知其以身作預兆;乃在於信主所言之必成,而樂順服主命;否則亦至不堪,後讀以西結書二十四章十五和十八節不禁驚歎久之!肉身苦難,不算苦難;人情所最不能堪者,能強忍之,實難!心傷自然淚流。一旦失其心愛之伴侶,僅嘆息而淚不流,非從心裏順服主命者,不能到此地步。

      誇自己不可,誇人亦不可。除了主十字架可誇外,人我均無可誇。

      已明知一己罪之所在,而在主前仍不肯承認時;實不敢向主有所傾吐。

      主耶穌因行神旨,引起親屬之疑評,家人之掣肘;(可三20~2131),乃有「誰是我的母親?誰是我的弟兄!..:...,看哪!我的母親,我的弟兄;凡遵行神旨意的人,就是我的弟兄姐妹和母親了」(可三33)的一番話。嘗設身處地以思,更驗之於平日經歷;耶穌之言,真慨哉!誠哉!每念及我之親屬骨肉朋友,尚未歸主;或已歸主,而不肯順服主;在我肺腑裏,亦嘗有聲音說﹕「誰是我的...........呢?」每聞,或見一遵行神旨的人;亦不期然而然的說﹕「這就是我的……了。」

     我不求離群索居,我卻樂離群索居。每當「惟主與我」的時候,實有一種說不出的恬靜清樂;淒涼寂寞四字,卻遠避了。

      願意自承己短,不願人加指責;就是用自己承認的法子,掩護自己的短處,深怕被人說出來,丟了自己的面子。若是有人忠告我,我一反省,誠然是有;我就一面誠懇的謝那忠告我的人,一面也是深深在主裏求潔淨。縱所說的非實有其事,也當虛心領受,所謂無則加勉,我每逢想到在基督裏所認識的幾位弟兄姊妹,他們那一種謙卑柔和,樂意受人警勉,真是感動我。回想到自已不常得著人當面的責備,實在是我不謙卑,不甘心受教的憑據。「主阿!求你可憐我!賜我受教的耳朵,樂意受教的心。」

 

()靈工碎語

 

      靈工靈工,談何容易。淵如不敏,從事靈工,不過兩載有半,所歷既少,何能有所貢獻?況靈界偉人,或述其經歷,或宣其理論,嘉惠同工,亦已多矣!又何待淵如之建白?惟是年來,舉凡目所見,耳所聞,心所思,身所歷,有關於靈工者,實不一而足。每當靜默沈潛之際,此心輒覺有所欲言,遲遲復遲遲,至今始得握管焉。意之所至,筆乃隨之。無系統,無節目,但就平日有關靈工而為淵如所親歷者,拉雜述之耳。

      猶憶民國七年的秋天,我已慕道,何為靈工,實茫然不知。但看傳道工作,是最容易的,以為或與教外人交識接談,介紹他認識耶穌,或探望信徒,考察他靈信的狀況,在禮拜天講講道理,查查聖經,能如此,就算盡傳道之能事了。是傳道之工,盡人可能。所以有一次我很爽利的對一位信徒說,我幫你們傳道罷。那知他嘴裏回答我說,好阿好阿,他的面容,卻是現出一種冷靜態度。又有一次我問一位女傳道說,你們傳道,是傳些甚麼?每日傳幾個鐘頭?若是沒有人來同你談道,不是太清閑麼?我的性情急率,最喜操作,我若傳道,恐怕嫌冷悶阿。這位女傳道回答我說,傳道的工作不是一言能盡的,也不能像教課限制鐘頭,傳的就是耶穌,根據的就是聖經。我聽了這一番話,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就猜想傳道必是難極了。所以我辭了女師範的事,就到明德女校來教課,並未直接入女傳道部。直到民國八年的初冬,我受了神特別的管教,特別的栽培,特別的指示,叫我知道傳道的事業,是何等緊要,是何等美善。感謝主恩,使我在民國九年三月,將自己完全獻給主,正式作了一個傳道人。兩年以來,有時真是流淚撒種,有時也是歡呼收成,有時是疲倦灰心,引身退後;有時因舉措失宜,俯躬自責;有時因自恃智慧,工作失敗;有時乃完全靠主,爭戰獲勝;有時由預備不充,軟弱無力;有時賴俯伏主前,靈力增加;有時覺莊稼白了,可惜工人太少;有時覺機會正多,無如應接不暇也。曾有人對我說,我幫你們傳道罷。其實他還沒有明白耶穌的救恩。也曾有人問我說,像你這樣的人傳道,每月的薪水,一定是很多。也曾有人對我說,傳道是苦極了,薪水既少,工作又繁,真是難堪。也曾有朋友寫信給我說,你信道就是了,何必要傳道?這樣未免耽誤了前程,過於拘泥所信。因他看我傅道,就像那觀音庵裏的尼姑,沿門托缽而已。也有人譏誚我說,他喫的是教會裏的飯,那能不為教會盡力。更有一等人責備我說,你是個中國人,為甚麼替外國人傳道。唉,這些論調,不是看傳道太易,就是看傳道太難;不是藐視傳道的工,就是譏誚傅道的人。門外人說門外話,固不足怪,然自此可知靈工的工人之處境之際遇矣。雖人不我知,亦不必剖白。但我有不能己於言者,即一般傳道工人,立志傳道之原因安在?果真覺得無論是希利尼人、化外人、聰明人、愚拙人,我都欠他們的債麼?果真覺得我若不傳福音,我就有禍了麼?我曾否俯伏主前,聽其差遣麼?雖然工人得工價,是應當的,我卻不是因得工價而始作工麼?雖然作工困難,我卻未因困難而怨天尤人麼?雖然位低薪薄,我卻是竭力事主,未嘗苟且偷安,虛與委蛇麼?試一察今日的教會,熱心主工者,固不乏人,甘居雇工地步的,亦不在少數。教會之不發達、不進步、不屬靈,就是害在這一般圖利營私、口信心違、腐敗愚頑的雇工手裏。這是最叫人疾首痛心的。我巴不得身居傳道要職的,他耳朵裏常聽見耶穌對他說:「你愛我比這些更深麼。…你餧養我的小羊。又對他說。你愛我麼。…你牧養我的羊。第三次對他說。你愛我麼。….你餧養我的羊。」也時刻念主耶穌快再來。到那日,有火發現。要試驗他的工程怎樣(林前三13)。耶穌說:「因為離了我,你們就不能作甚麼」(約十五5)。保羅說:「我靠著那加給我力量的。凡事都能作」(腓四13)。這兩節書一可以儆戒我驕傲自恃,一可以壯添我勇敢膽量。我每逢工作失敗的時候,就不免灰心喪膽,退步不前。但一考察失敗的緣由,過仍在我,是因我自恃聰明,多講自已的話,沒有緊緊跟隨主,刻刻仰望主。雖看出人靈魂飢餓可憐,無奈自已的麥餅小魚,未經過耶穌的祝福,不能使人充飢。有時想用法子激勵人來堂聽道,因為遷就人心,討人歡喜,往往只使人認識了我,。認不得耶穌。我想到耶穌和保羅所說的,我就不能不屈膝求主,恕我罪愆,加我力量。所以我現在敢說,作屬靈的工夫,必須用屬靈的方法,定可收效。若用屬世的方法,作屬靈的工夫,在表面看來,或者是發達興旺;其實呢,是根基立在沙土上,風雨一至,倒塌隨之。又如同以草木禾秸為柱樑,一遇烈火,立即焚化。我讀大衛得勝哥利亞的事,叫我得了很大的教訓。大衛得勝歌利亞的妙法,就是倚靠萬軍之耶和華的名。一粒石子,就把那狂傲的哥利亞打倒了。在人看哥利亞的刀槍銅戟,是爭戰的利器。那知倚賴這利器的,竟頃刻敗北,轉瞬授首呢!我們從事靈工的工人,也正是與仇敵魔鬼爭戰,我們的兵器,本不是屬血氣爭戰的,乃是在神面前有能力,可以攻破堅固的營壘,將各樣的計謀,各樣攔阻人認識神的那些自高之事,一概攻破了;又將人所有的心意奪回來,使他都順服基督(林後十4~5)。甚麼時候,你是多倚賴主,甚麼時候,你就勇氣百倍,似乎有秣馬厲兵,積極備戰,破釜沈舟,勇往前進的光景;其實手無寸鐵,極其安詳,極其靜默,極其愉悅,欣然就道呢!現今教會,正運動中華歸主,作工方法,正宜從根本上著想。那知多數工人,是效法世界,惟新是從。把一個莊嚴的禮拜堂,裝飾的像舞臺,演新劇哪放電影哪,唱留聲機哪,名人演講哪,轟轟烈烈的,熱熱鬧鬧的。雖然是濟濟一堂,滿座嘉賓,若論到他的結果,真叫我不願意形諸筆墨。試思這樣的作工,耶穌如何能居住其間?我想耶穌若忽然來到,也必說,我為這殿,心裏焦急,如同火燒(約翰二17)。我的殿,必稱為禱告的殿。你們倒使他成為賊窩了(太廿一13)。言念及此,不禁為教會前途危,而心切憂之矣。

      社會上的人辦事,總是用手段;與人交往,也是用手段。論到傳道人作工,與外教人進退周旋,一若教外人之運用手段,更美其名曰善於交際。我想聖經中的教訓,足彀指示我們的作工方法。如耶穌,如保羅,如彼得約翰等,與人往來進接,大可以為我們交際的模範。往古及今的一些靈界偉人,滿得人心,領人歸向神的實況,也足以堅固我們的信心。我說這話,並不是贊成人人有一帥古的舊腦筋,存一故步自封的老態度,抱一頑固不化的迂見識,乃是盼望人人讓耶穌作主,讓聖靈自由,所言所行,以合乎聖經為準則。有一派人,用滑稽的法子領人,他說是因為耶穌吩咐他靈巧像蛇;用餅餌誘人,他說是耶穌說,你們要作得人的漁夫,所以傳道人要得人,不得不用些餅餌釣他。隨波逐浪,迎合人意,俯就環境,他說這是保羅說,向甚麼樣的人,就作甚麼樣的人的秘訣。我當初傳道,第一要緊的,就想該用甚麼樣的交際手段,去得人,就以為第一要靈巧,其次是告訴他信了耶穌,是如何有福,送他一點東西,請他喫餐飯,看出他的心志嗜好,就將就些講。我的意思,未嘗不是要得人。這樣作去,不但沒有好效果,而且受了許多激刺。我本不是想得人的誇獎,然而枉費徒勞,清夜問心,總不免忐忑不安,祈禱之餘,再考聖經,深覺這樣的工人,是教會的蟊賊,是服役撒但的使者,不但不能領人進入真理,反將人驅向歧途;不但不能使人榮耀耶穌,反使人毀謗耶穌;敵擋真理,甘為罪奴;更覺那一般狼其心而羊其外、假冒為善的傳道者,必得有馬丁路德那樣的人出來,檄討他們宣布他們的罪壯,庶使那些迷路的小羊,不致久困險途呢!我經了一番鍛鍊,也就得了一番覺悟。現在把傳道交際之理解事實,列舉於下。

      ()你們要靈巧像蛇﹕耶穌說這話,豈是叫你用心計詭詐,去牢籠人心,用欺騙法術,去迷惑人眼目;又豈是叫你心口相違,顛倒是非,一味盲從呢?乃是因為你去傳道,如同羊進入狼群,危險必多,所以要像蛇之靈巧,善於識機也。如保羅在公會受審時,看出大眾,一半是撒都該人,一半是法利賽人,就大聲說道,…我是盼望死人復活(徒廿三6),少解一時之攻擊。如尼希米重建聖城,雖仇敵威嚇百出,尼希米洞其惡謀,於是一手作工,一手拿兵器,終脫敵之謀害。尼希米四章斯為得靈巧像蛇之正義矣。又如你們要愛惜光陰,用智慧與外人交往(西四5)。要愛惜光陰,因為現今的世代邪惡;不要作糊塗人,要明白主的旨意如何(弗五16~17);亦即保羅經歷之談。試問今日之傳道人,以比保羅,高下如何呢?詳考耶穌之傳道,何時用過詭詐,不過因人施教,因地制宜,從未滑調油腔,陰險扼人。惟如知道萬人,也知道人心裏所存的,卻不將自己交託他們(約二24~25)。有許多人跟從祂,祂就比喻講(13);有人故意要試探祂,祂就用幾句簡單的話回答他們(太十二38~39;十六1~4;十九1~12)。然而眾人不歡喜耶穌說自己是神得兒子,耶穌卻不能不講;不歡喜耶穌在安息日治病,耶穌卻不得不治;歡喜耶穌稱許他們,耶穌卻不能不指責他們的罪(約翰六章;馬太二十三章)。又何嘗取巧以避敵人之鋒呢?這樣看來,與人交際須本乎「誠摯」。防備人加害,不得不「靈巧」。徒取靈巧像蛇之言,以施滑頭之手段,尚自鳴得意,背主欺人,甚弗於此。

      ()你們要作得人的漁夫﹕我從小的時候,聽說人信道,是喫洋教,所以我從小就有輕看信徒的心。後來我自己研究聖經,覺其中確有至理,人之相信,正未可厚非,說他喫教,未免有所誤會。那知我信道以後,默察教會內容,免不了真有喫教的教友。有一等是傳道者為那抱喫教的心理受洗的所愚,實不足怪;有一等是由於傳道的人,用餅餌把他釣進教會的。有一回我同幾位尼姑談道,我看他是極其首肯,我巴不得立刻想法子,叫她還俗。後來把這意思告訴一位有經驗的女傳道,她囑咐我說,你第二次要留心她們的用意所在。後來我果然注意的談道,並提到要背十字架跟從主。他們先是探詢教會有無住處,後來就漸有難色。此後不再見她到禮拜堂來了。還有一回,因為聖誕節近了,我在戶部街開慕道友會,忽然來了幾位不大熟識的教外人,要我替他上名字。我知道他的來意,是要得米,我就婉言同他談道,他也是點頭稱是,那知聖誕節過去了,也見不著他的蹤跡了。我也曾聽見有些教友,因後來得不著屬肉體的利益,就冷淡退後,毀謗傳道的,是口頭講愛,也有的因為看傳道人的情面,待他的厚誼,就受了洗,後來又說是信教太束縛。這些事,我想不只是我一人的經歷見聞阿。我讀約翰福音第六章,叫我有說不盡的感想,喫餅得飽的五千人,一聽真道,就多有退去的,甚至於議論紛紜,從此存一抗拒之心。與主同甘苦的門徒,雖然有一個是魔鬼,到底有十一個得著了永生。我不願意有千百個名不符實的死教友,。我但願得幾個甘背苦架的基督徒。要作這樣得人的漁夫,就是用真理的道去釣他,不是要用釣魚的蚯蚓蚱蜢去釣他。

      ()向甚麼樣的人我就作甚麼樣的人﹕一派自命改良宗教的人物,發表議論的時候,總拿這兩句話為口實。比如接待一位長官,就不得不曲意逢迎,進以煙酒,亦不為過。遇見那些政客,就極意恭維,讚揚他的政見。若是人喜歡甚麼,就想法子得他歡喜就是了。所以他們的主張,不是以耶穌為中心、為根基,乃是照著人間遺傳,社會的趨向,定他們的方針。不說基督化的教會,要說某國某城化的教會。有人不佩服基督教的正義,就不惜牽強附會,削足適屨了。唉,基督的真理,是萬古常新的,是無往而不宜的;是要人來受基督的改造,不是要人來改造基督;是用基督的能力去改造世界,不是要世界來改造基督。要知向甚麼樣的人,就作甚麼樣的人,不是叫你同流合污,乃是叫你體貼人的地位、人的軟弱、人的程度。真正的傳道人,正要與眾人有分別,聖潔自守,把耶穌的在世為人、十架救恩、埋葬的表明、復活升天、再來等要道,一一講明,凡事照著聖經而行,要把各人在基督裏完完全全的引到神面前(西一28),那能與一些異端邪說的人攜手呢!朱寶慧先生說,「耶穌是勉勵人努力進窄門;現在的人傳道,以為耶穌的窄門太窄,就想出些法子,把窄門放寬些,好讓人挑著罪擔進來。雖然許多人一擁而入,其如多人不得救何。」這幾句話,很把傳道人的意念揭出,把入教的人結果表明了。

      我寫這一篇話,不過是把一己的經歷,實地的表明出來。並不是要強人同我。知我罪我,惟在閱者諸君。我再引一節聖經,為我的結論,就是﹕「你當竭力,在神面前得蒙喜悅,作無愧的工人。按著正意分解真理的道」(提後二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