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谷中的弟兄們
“你要寫信給非拉鐵非教會的使者,說,那聖潔,真實,拿著大衛的鑰匙,開了就沒有人能關,關了就沒有人能開的,說,我知道你的行為,你略有一點力量,也曾遵守我的道,沒有棄絕我的名;看哪,我在你面前給你一個敞開的門,是無人能關的。那撒但一會的,自稱是猶太人,其實不是猶太人,乃是說謊話的,我要使他們來在你腳前下拜,也使他們知道我是已經愛你了。你既遵守我忍耐的道,我必在普天下人受試煉的時候,保守你免去你的試煉。我必快來,你要持守你所有的,免得人奪去你的冠冕。得勝的,我要叫他在我神殿中做柱子,他也必不再從那裏出去;我又要將我神的名,和我神城的名,(這城就是從天上從我神那裏降下來的新耶路撒冷)並我的新名,都寫在他上面。聖靈向眾教會所說的話,凡有耳的,就應當聽。”(啟3∶7-13)
禱告:“主、我們感謝你把這些寶貴的時間賞給我們,使我們有機會知道和明白你在教會歷史中運行的軌跡。我們仰望你,借著這些史實、史料,讓我們對你的旨意有更清楚明白的認識。我們仰望你在這個聚會中,聖靈做翻譯的工作。主啊,我們仰望你就在這個時候安靜我們的心,讓我們每一個人都像馬利亞一樣在你的腳前.求你借著這些歷史來對我們說話,奉主耶穌基督可愛的名。阿們。”
我們說過在十八世紀聖靈做了奇妙的工作,分別在德國、英國、美國做了奇妙的工作。在德國是借著敬虔派的弟兄們;在英國是衛斯理運動或循道會的弟兄們,衛斯理兩兄弟、喬治懷特斐等弟兄對復興有很大的影響。寫歷史的人都認為,聖靈在那時候有很明顯的工作,使整個英國改變了。馬丁路得只是使德國局勢改觀而已;但衛理運動的弟兄們,真正使英國在道德和各方面都改變。那個影響最後甚至波及到中國,在中國產生很大的影響。在美國也有很大的覺醒、復興,直到今天我們仍應該感覺到那個復興所留下的果子。
前不久我到過倫敦,特地去參觀衛斯理的房子,他的廚房、臥室、工作室都是保留和當時一樣,參觀後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在那裏我看到了衛斯理的鞋子,只有十歲孩子所穿的那麼大,你就可以知道他的身高大概有多少;他個子雖小,但神能使用他。嚮導把我們帶到他禱告的地方,告訴我們這就是整個衛理運動的機房。整個運動中神在那裏工作,他每天在那裏禱告,神就工作;因他長期在神面前呼求,所以神做了奇妙的工。我也參觀了他的臥房,擺設很簡單,這讓我想起關於他的一個真實故事,就是他每天晚上睡前一定要把鞋擺好,然後跪在床前禱告,說:“主啊,我現在可以平安地、或你來接我,或我到你那裏去。”約翰的寶貴就是,他準備隨時隨地去見主,每天都活在主審判台前的亮光中;他不只是講,實在是活在主前。難怪鐘馬田弟兄雖然在真理上的見解和他不相同,但卻不得不承認他們聖潔的生活所帶給英國以至全世界的影響。這實在是很大的復興。
在這復興中的重點是“因信成聖”,基督徒如何成聖、追求過聖潔的生活。但在整個過程中,有一點是叫人擔心的,他們在真理上是有瑕疵的,即認為追求聖潔後,有一天能把罪根拔掉;他們認為要等候第二次的祝福(second blessing),就可以拔掉罪根。所以要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主,聖靈因此會澆灌下來;當自己獻上以後,第二次的祝福時就把罪根拔掉了,就可以達到完全,實在是一勞永逸。有人將這種“完全”解釋為“無罪的完全”,其實約翰本人並沒有這麼說。這種說法是有瑕疵的,聖經裏並沒有這麼說,因為只有主纔是無罪的完全。從聖經裏看就很清楚,主為我們釘在十字架上是拯救我們脫離了神的忿怒和審判,我們一相信就得救了;今天我們活在地上,罪性一直還在我們裏面,但我們憑著救恩可以勝過罪、勝過罪的權勢和罪的管轄,直等到主回來時,我們纔能脫離罪的同在,到那時肉體才永遠離開我們。今天我們不可能把罪根拔掉。因著弟兄們看不清楚,實驗以後有很多後遺症,這是一個重要的警告。衛理運動其實是聖潔運動,拿撒勒人教會就是其中一個支派,在日本、臺灣的聖教會也是其中一部分;還有救世軍也是追求聖潔的。
有一個實在的經驗,有個人名叫愛昂賽(Ironside),他是個讀聖經的人,對每卷聖經都有註解,在書店可買到他寫的書。他本來是弟兄會的弟兄,但後來做了慕迪紀念禮拜堂的牧師,供應神的兒女。在參加弟兄會前他在救世軍,因在弟兄會中得到了幫助、釋放,就到了弟兄會,他做了很動人的見證。救世軍是追求聖潔的,他在救世軍時,希望有一天不做罪的奴僕,所以他非常追求。有一次他就到曠野去了兩天,在那裏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主,那次聖靈把喜樂賜給他,他得著了第二次祝福,他覺得他完全脫離了罪,相信罪根完全拔掉了。他回去以後仍在救世軍工作,他對自己很誠實,他說:“我必須承認那些罪又回來了,我雖然奉獻,但仍然是立志行善由得我,行出來由不得我。”根據他們的真理,罪根拔掉以後就不會再犯罪,有的只是軟弱。但他明明知道是罪,因為良心一直控告他,所以他非常痛苦,時常懷疑自己有沒有得救,以致使他精神受不了。救世軍為這些精神受不了的弟兄們預備了一個療養的地方,讓弟兄可以去休息一段時間再回來。後來他也到了療養院,發現裏面全是高階的救世軍的弟兄(救世軍是有軍階的),軍階越高表明越屬靈、越愛主,但都進了療養院。那時他讀了一本弟兄會的小冊子,看見了聖經真理,他忽然覺醒,覺得自己讀錯了主的話,因此得著了釋放。
這一段故事,是要看見聖潔運動中有主的工作,但在真理上他們有瑕疵。所以鐘馬田弟兄評論衛斯理運動時,認為:衛斯理運動從真理的角度看雖然有瑕疵,但我們不能抹煞當中聖靈的工作,在十八世紀的確有大復興的工作。從十六世紀天亮到現在,聖靈就是繼續往前去。
這次只講到十八世紀,而且只講到官方歷史。改革是大事,也是一股大的力量,自然就有人在官方立場上寫了許多歷史,路得會有人寫,甚至衛斯理運動都有人起來寫歷史,敬虔派人的事也都可以看到。他們就像士師記所描寫的,在黑暗的時候,神興起士師來,第一波就是像馬丁路得、約翰諾斯、加爾文、慈運理這些人。第二波就是辛辛道夫、John Bangle、衛斯理約翰、懷特斐、約拿單海華等等這些人。他們像士師一樣,登高一呼,帶進了大復興,教會就蒙神恩典。但過了不久,到十九世紀無神主義抬頭,幾乎宣佈神退位,教會受到了很大的衝突。但聖靈繼續工作,到了二十世紀,聖靈的工作不只在西方,也到了東方,主在中國、印度各個地方做工。
我們還要看一段非官方的歷史,那也是教會歷史,但卻被隱藏起來了。原來除了士師記之外,還有路得記,雖然是非官方記錄的歷史,但它也能給我們看見那時神在祂百姓中間的工作。他們在羅馬教時被認為是異端,異端的東西就一定是燒掉;受逼迫還活著的人只有逃跑,並沒多少史料存留下來。但感謝主,不管仇敵如何倡狂,不管撒但如何用它猙獰的面目要摧毀一切,甚至沒有留下證據;但到今天為止,史學家還是收集了很多的史料。
再舉一例,當初慈運理和重浸派的弟兄是衝突的,從更正教的立場,重浸派就被視為“極端分子”,其實極端是相對慈運理來說的。當時慈運理打仗有兩個陣線,一面要對付羅馬教,另一面也要對付重浸派。兩個戰場對比,難的不是對付羅馬教,而是重浸派。因為羅馬教的武器是遺傳、傳統,這個仗容易打、容易對付。但重浸派弟兄的根據是聖經,他們為真理的緣故,不相信嬰孩受浸。
在英國有一班稱為公理宗(Congregationalism)的弟兄,他們在信仰上和加爾文看法一樣,但在教會組織這方面,他們不相信主教制和長老制,而是相信堂會主義,主張每個堂會都是單獨向神負責。他們覺得英國國教沒有希望,他們照主的旨意完全跟隨主。但對於國教來說,他們是分離分子,是分出去的。最早的堂會主義者被放逐到了荷蘭,他們碰到重浸派的弟兄,就把兩個亮光給了他們。一個是,只有成人、有揀選的能力、相信接受主,纔可以受浸。第二,政教必須分離,教會和世界不能在一起。直到今天,浸信會對這兩點都抓得很緊,所以浸信會和早期重浸派的影響很有關係。從慈運理看來,他們是極端。但從聖經角度來看,他們不是極端,他們的見證就是很好的證明。他們寧可被流放、受逼迫,絕對是被打不還手,被罵不還口,因為他們是和平之義者,絕對遵守聖經裏的教訓,不打仗、不拿槍,遵守山上的教訓。他們的生活和第二、第三世紀的基督徒模式一樣,那時成千成萬的基督徒受逼迫,五百萬基督徒殉道,他們像羊羔一樣真正實行山上教訓,給當時羅馬政府的印象異常深刻。
重浸派也是這樣,經歷了多年逼迫流浪,一直沒有固定的家園。讀他們殉道的歷史非常感人。他們的敵人說,“你們不是要受浸嗎?”,就把他們用麻袋包好丟到河裏,很多人就這樣殉道了。那時沒有地方給他們聚會,他們就開船到離港口遠一點的地方聚會。從歷史留下的見證來看,所有以改革宗(把馬丁路得、加爾文、慈運理等人)為主體的人,重在基督化的社會。但這班弟兄所在意的是真正的神的教會——基督的身體,所以他們願意付上代價。如果讀官方歷史,雖然對他們講盡好話,但還是勉不了加上“極端分子”這名號。
其實在馬丁路得還沒改教前,聖靈已在一些基督徒中間工作了。在這些人中間沒有偉人,只有鞋匠、種田的。他們的信仰,和馬丁路得、加爾文所看見的是一模一樣的,在馬丁路得還沒看到教皇是敵基督以前,他們已經看到教皇是敵基督了。但如果從官方的歷史去看,他們只是異端。這些人可以說神早就預備好了,不只是馬丁路得和加爾文,有一班人是我們根本不知道的。從後來找到的一些教會歷史的文獻和他們留下的一些文獻和詩歌(這都是非常寶貴的),以及異端裁判口中講的罪狀,就可以判斷他們是不是異端。
根據很重要的資料顯示,在馬丁路得改教前四百年,遠在十二世紀,聖靈就已經開始工作了。在義大利的北面有個大城叫米蘭,從米蘭進入到山區就是阿爾卑斯山,連著瑞士、法國、德國等地。阿爾卑斯山有一個深谷,有一班弟兄們就住在那裏,我們稱他們做“谷中的弟兄們”。他們就像谷中的百合花,隱藏在山谷裏面;他們離羅馬不遠,但他們隱藏在那裏很久了。讀他們的歷史會令人非常驚訝,許多人都受了他們的影響,這實在是聖靈所做的工作。有人認為,他們是從大逼迫以後、也許更早一點,逃到山谷裏就躲在那裏並住下來了。事實上,他們是父子相傳,從使徒時代就已經接下來。如果你問他們,他們至少能將他們的歷史追朔到羅馬帝國大逼迫時期,甚至使徒時代。這些谷中的弟兄在信仰上和改革的弟兄們所看到的是一樣的。
在布拉格有一個校長叫約翰胡斯(John Hus),他是天主教的神父,但他指出:第一,教會永遠沒有聖經大。第二,基督的身體是教會,絕不等於今天的羅馬教。他被審判時,自認為是受了谷中弟兄的影響。由此可見,雖然那時谷中的弟兄已經被天主教判為是異端,但從敵人的口裏我們可以知道,連大學校長卻也因得了谷中弟兄的幫助而看得清楚。谷中弟兄的信仰是基要的信仰,如三一真神;人是墮落的;主耶穌是童女馬利亞所生;相信主寶血的救贖,使罪得赦;主的復活,因信稱義等等,他們在馬丁路得之前的四百年就已經看見了。他們都是平平常常的人,書讀得不多,但他們每個人都可以告訴你他們是得救的,也會告訴你得救是本乎恩、也因著信。他們相信受浸,相信永遠的刑罰,教導人們要好好讀聖經。他們絕對不拜馬利亞和遺物,也不相信告解能赦罪,他們相信只有神纔能赦免人的罪。他們不相信教皇,認為教皇就是敵基督,相信有一天敵基督要來。從基要真理的眼光來看,他們確是令人覺得非常希奇、驚訝,因為他們在十二世紀時已看見了改革家們所看見的。他們是怎麼看見的?他們的特點在哪裡呢?我們看看敵人的記錄,就知道他們是怎樣的了。
有一個人本是谷中弟兄的朋友,後來成為異端裁判所的成員,專門對付谷中弟兄。羅馬教的異端裁判所是專門對付信仰和他們不一樣的人,這些人只要被宣佈為異端,就要被抓來並交給政府執行處決,他們的確流了許多聖徒的血。羅馬教裏有很多修士都是間諜,你所有的一舉一動他們都會報告羅馬當局;這是羅馬當局所以能持續控制的主要原因。根據這位元曾在谷中弟兄中做間諜的所寫的研究報告:“這班谷中的弟兄們,是從五旬節以後的七十個異端中,最難辦的異端。因為他們是化整為零的,不容易找到全部的人。沒有一個異端比這些谷中弟兄更可怕,原因有三:第一,他們是歷史上最古老的“異端”,可推測到第三世紀,甚至使徒時代。第二,他們分佈得很廣,十四世紀波希米亞約有八萬人,幾年之後就成了八十萬,到處都有,而且是隱藏起來的。第三,他們的行為太好,找不出他們的錯、他們的罪,只是他們不喜歡神父和教皇。他們給人的印象是沒有話說的,這是仇敵所給的見證,的確,他們在一千三百一十五年有八萬人,幾年後在歐洲增加到八十萬、將近一百萬。
我在臺灣時很愛讀蓋恩夫人的作品,後來到了美國,有一位弟兄告訴我,在奧秘派中蓋恩夫人是最小的,他說,奧秘派中最大的一位叫約翰叨勒(John Tarler),馬丁路得從他得的幫助最大。當時這位弟兄想把他的著作譯成英文,我就先看,覺得他的作品很像倪柝聲弟兄的作品,因為他們的作品裏都有膏油。這位弟兄說,不錯,這就是為什麼他是奧秘派中最大的一位,給人的印象很好。曾有人認為,除使徒時代之外,再沒有人比蓋恩夫人更屬靈的了。原來不只是她,還有一位比她更屬靈。這位奧秘派中最大的弟兄,是谷中的弟兄們帶他得救的,他在所有奧秘派的人裏面,真理講得最清楚,讀他的作品確是合乎真理,而影響他最深的,就是谷中的弟兄們。
有人描寫谷中弟兄們的特點時,做了這樣的形容:從他們的衣著和談吐就能認出他們,他們穩重而謙和,穿的衣服很平實,不歧視、也不欺騙人,他們不願意從商,都親手做工,如做編織、鞋匠、務農,就很滿足了;他們不跳舞,不喝酒,殷勤、用功,說話準確,不起誓,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屬靈的另一個特點,他們對聖經非常熟,有人可以把整本約伯記背誦下來,他們中間更有不少人是會背整本新約聖經。
後來教皇知道他們每人精通聖經,為此下了一道命令,就是“平信徒不可以讀聖經”。他們雖然默默無聞住在阿爾卑斯山穀,但卻使離他們不遠、坐在寶座上的教皇坐不住了,下了一道命令,除了讀經之外,還禁止他們傳福音。但他們無懼教皇的命令,無論到什麼地方,他們都很小心的傳福音,儘量防備不給修道士抓到,一傳福音就是把真正的生命傳給人。後來為著便於傳福音,他們就做起珍珠買賣,等別人選完了珍珠,就輕輕告訴他們說,我現在要給你一個最大的珍珠,你要嗎?然後就向他們傳福音。這珍珠就是馬太福音十三章所講的,他們就這樣兩人一組地把福音送出去了。倪柝聲弟兄曾這樣說:傳福音靠屬靈偉人不是不好,但如果教會裏大家都傳福音豈不是更好嗎?這話是二十世紀說的,但在八百年前就已經是這樣,在山谷裏到處都是傳福音的人,他們雖沒有多少口才,但能把福音送出去,使許多人蒙恩得救了。所以很清楚,這些人是神隱藏在山谷裏的人,的確像谷中的百合花。他們全盛時期,在歐洲到處都是他們的足跡。從德國西部步行到義大利,橫跨整個德國,每天晚上不需要住旅館,到處都有聖徒可供接待。由此可見他們的分佈。
直到改革時,法勒爾弟兄把加爾文請到日內瓦,就像當初巴拿巴找到保羅一樣。他就代表改革家接觸這班弟兄,這班弟兄對這些真理早就看見了,所以他們就和改教合流了,十六世紀時他們就在一起。但不久以後,他們發現真正的改革裏仍有許多攙雜,而且有世界攙雜在其中,於是從他們中間分別了出來。他們說,我們是跟隨主的一班人,自從第四世紀君士坦丁皇帝把基督教變國教以後,那就是教會墮落的開始,我們一直拒絕的就是君士坦丁的恩寵,我們是始終跟隨基督的。他們實在為主做了美好的見證,看來好像毫不起眼,沒有學者、沒有專家,但他們個個都是讀聖經的,所以在那情形下,他們持守主的見證。同時,他們認為羅馬教一定要獻教堂,是聖經沒有的;聖經上說的,是要我們把自己獻上。所以他們聚會的地方是最簡單的,甚至有的聚會廳前院有豬有牛,但他們就在裏面聚會了。他們一直堅持主的見證,等到他們成為一股勢力以後,就開始被對付了。
羅馬教曾用十字軍東征要拿回耶路撒冷;他們用十字軍對付回教徒還情有可原。但現在他們要用十字軍專門追捕、捉拿那些手無寸鐵、散佈在那整個山谷附近的谷中弟兄,甚至說你只要毀掉他們一個,你這一輩子的罪通通都赦免了。我看了一本書叫“與聖徒爭戰”(War with the Saints),不能不為他們流淚,這班弟兄為愛主的緣故,為逃跑上山而橫屍遍野,就這樣為主殉道。在馬丁路得死前六年,這樣的逼迫就開始了,他們用十字軍來對付谷中的弟兄,前後一共三十年,有九十萬人因此殉道。用當時的人口比例計算,相當於今天的二幹萬人。在最早的三百年,羅馬帝國逼迫基督徒,殉道的有五百萬,相當於今天的一億。羅馬帝國逼迫三百年共殺五百萬人,但這裏只有三十年,卻殺了九十萬人,包括這些穀中聖徒,他們為主殉道。這就是聖經裏所講的“流聖徒的血”;仔細讀啟示錄,連約翰都驚訝。現在的血不是流在羅馬帝國手裏,而是在羅馬教手裏。這個見證是不能隱藏的,一定要知道。讀他們後人寫的詩,你會非常感動;你如果看他們的見證,就好像使徒時代的見證。誰說這些不可行?就在敵人的追趕、逼迫中,就在恐怖的陰影底下,可以看見榮耀的見證。沒想到在教會歷史裏面,神做了奇妙的工作,我們為他們感謝主。
今天我們處於太平時期,我們沒有看見那些用血、用性命所擺上的見證。他們和主一樣,不論怎樣也不抵抗,也是被打不還手,被罵不還口,總是把他們的臉轉過來,走第二裏路,至死遵行山上的教訓。如果仔細讀他們的歷史,實在是非常動人,影響深遠。雖然在十六世紀他們一度和改革合流,但不久又分開了;因為他們早就知道那是錯的,和世界聯合是錯的,從君士坦丁開始就已經學了這功課,所以他們來了、又走了。
直到今天他們還是散佈在全世界各地。約十七世紀時,他們有一班人到了紐約的史丹唐島,今天在市政府那裏還可看到一個碑,那裏是他們當初聚會的地方,聽說現在紐約有個聚會和他們有關係。他們在美國另外還有一班弟兄,他們是從巴拉圭過來的。關於他們的資料,在普通教會歷史的記載裏不容易讀到。他們的確對主忠心,主的見證在他們身上就像雅歌書中說的:“我的妹子好像百合花在荊棘叢中。”百合花在荊棘叢中一定是被荊棘刺傷的,但百合花永遠是百合花。感謝主,就在最艱難的時候,他們堅定的持守真理。他們所看見的,就是馬丁路得和加爾文所要恢復的。他們的見證就像路得記,沒有戰場上嘶殺的聲音,只有問候的聲音,充滿了神的愛。他們實在是照著聖經的教訓、照著山上啟示而生活的人。這是非常寶貴的歷史。
另外有一段歷史和改革是相連的、分不開的,即重浸派的弟兄。重浸派和改革家表面上爭的是受浸問題,其實他們所爭的比這更深。有一位是更正教立場的歷史學家菲立普夏夫(Philip Scharf)教授,對此做了一個精闢的透視,他說:重浸派和慈運理的爭執,不單純是嬰兒受浸的問題,而是教會純潔的問題。在他寫的第八冊教會歷史的書中,講到神在瑞士教會工作的時候,辭語公正:慈運理是受兩面夾攻,羅馬教從前面攻,重浸派從後攻;羅馬教從外面攻,重浸派從裏面攻。改革家是想根據聖經來恢復古老教會,重浸派想從聖經裏建立一個全新的教會;改革家要維持歷史的連續性,重浸派則就要回到使徒時代,因為中間那段是離開神的旨意的。簡單的說,改革家認為是人人教會,你只要在蘇黎世,你就是家人,所建立的是人人的教會。但重浸派的弟兄們所要的,乃是“聖徒的教會”。保羅在哥林多前書十四章用的“聖徒的眾教會”這名稱,所指的就是神的教會、是基督的教會,這是最大的不同。他們根據馬可福音十六章十六節,認為必須長大、必須信而受浸纔能得救;如果沒有相信,不能受浸。他們為此受了很多逼迫。其實慈運理知道聖經裏沒有嬰兒受浸的根據,但他知道要改變行不通,因為必須有政府支持纔可以,所以他只好妥協。但是重浸派弟兄感到不能跟隨他們,他們不肯妥協,因為不論是“世界教會化”,或“教會世界化”,世界都在那裏。船可以在水裏,但水不能在船裏。結果慈運理採取強硬的立場,規定所有父母,如不將生下來的孩子在八天內受洗的,全部放逐。從這裏看得很清楚,如政教沒有分離,等於悲劇重演。這是重浸派和他們最大的爭執,從此他們被放逐到很遠的地方,也有很多人為主殉道。他們的殉道和別的殉道者不一樣,以前是在羅馬帝國之下、或是在羅馬教底下殉道,但這班弟兄姊妹卻是在更正教底下殉道。這實在是教會歷史上的悲劇。有的殉道者在殉道前留了些文件,有一位父親特別寫信給他的女兒,內容非常動人,裏面沒有恨,他們覺得為主殉道是好得無比的。他們到處逃亡,慢慢就走到荷蘭和許多地方。但在他們中間也有些反常的地方,由於在真理上有些瑕疵,造成意想不到的後果。所以寫歷史的人認為他們是極端,事實上大體說來,重浸派弟兄是忠心于主的託付,不可以說他們是極端。
政教要分離、世界和教會要分開,他們是從哪裡得著這些觀念呢?事實上早期的谷中弟兄,他們在十二世紀時就主張只有成人才受浸,也替成人受浸。這些谷中的弟兄,有的曾是慈運理非常得力的同工,早期慈運理參加的聚會,就是谷中弟兄們留下影響的一個聚會,也是重浸派領袖們所去過的。重浸派和谷中弟兄們的信仰相差非常有限,他們是聖靈工作的一條線,許多真理他們早就看見了,並且一直傳下來。慈運理不一定沒有看見,只因當時的情況不許可,他只好妥協。但這些弟兄不肯妥協,他們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根據最近五十年所收集得來的史料,使人們對他們的看法已有所改觀,就是站在改革立場的弟兄們也承認,他們的的確確是愛主、跟隨主、是走在神的旨意當中的。這就是重浸派,他們是這樣繼續的往前去。
谷中的弟兄們除了影響重浸派的弟兄們,也深深影響了主在波希米亞(捷克斯拉夫)的工作。約翰胡斯就是受了他們的影響,他是布拉格大學的校長,最後為主殉道。在他殉道前,他穿著的是神父制服,有一位羅馬神父說:“你不配穿這個”,要把他的神父制服脫去,他本來捨不得脫,但聖靈工作使他脫了。他的影響很大,當時有很多人跟隨他,這些人在他殉道後分成三派,有一派向羅馬教屈服。第二派主張武力反抗,乃至引起內戰。其餘的人覺得基督徒不能用刀槍,就逃到森林裏去了,他們一邊逃,一邊讀聖經,看到了羅馬教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他們認為若要跟隨主,一定要重新開始。所以在十五世紀中葉時,大約有七十位弟兄姊妹和羅馬教脫離關係,在森林裏開始正式的聚會。在歷史上他們叫“聯合弟兄們”(United Brethren)。事實上這是更正教的第一個教會,而不是路得會。他們不是被趕出來的,而是覺得應該從巴比倫出來;要回到耶路撒冷,必須和巴比倫一刀兩斷。於是他們開始就到處尋找神的兒女,到改教時約有十五萬到二十萬人,在好幾些地方都有這些弟兄們的腳蹤。那時他們覺得要設立長老來管理教會,但在設立長老的時候需要按手,他們認為不能到羅馬去接受按手,所以就請來谷中的弟兄(可能是從使徒時代開始的)按手,他們之間因此有了關係。他們和谷中弟兄一樣,也是向主忠心的一班人,因此也成了教皇的眼中釘,也用十字軍來對付他們,他們也是到處跑,約有一百年的時間,直到辛辛道夫起來。
辛辛道夫在歐洲東北方靠近捷克地帶有一大片土地,那時他們在捷克南邊的摩爾維亞因受逼迫,就逃到東北來,辛辛道夫收容了他們,把他們安置在一個叫守望村(Hernhut)的村子裏。除了摩爾維亞來的人以外,還有重浸派的弟兄們也聚在一起,以後又有路得會和其他教會的人來,這些人都在一起。本來辛辛道夫沒有意思要成為他們的領袖,他原是路得會的,本來敬虔派是不離開路得會的,但這裏是一個很特殊的情形,因為這班弟兄背景不一,不都是路得會的,叫摩爾維亞人成為德國的一分子是不可能的,但他們都是逃難來的,辛辛道夫對他們講愛,他一面照顧他們,一面在屬靈上給他們幫助,他們相處很好。但這些逃難來的弟兄,三百多人就住在同一村子裏,因著背景不同,有聯合的弟兄們、有加爾文改革宗的、重浸派的、路得會的,大家在一起,發現很多不一致的地方。譬如擘餅就不一樣,路得會的弟兄仍然是小圓餅,上面還有十字架和羔羊的記號,聯合的弟兄們一看就生氣。現在大家真理見解也不同,有的認為自由意志,有的認為雙重預定,有一次爭論到幾乎要分散了。辛辛道夫那時有深深的感動,就一家家地去交通,承認大家的不同,但要大家彼此相愛。有一天他把弟兄們通通召聚在一起,辛辛道夫和他們談了三個鐘頭,他說:我手中有份公約,共四十二條,如果大家願意在一起,就要彼此相愛,要在神面前許個願,願在神面前守這個約;大家可以不同,但要包容,不要試著改變對方,既然有同樣的生命,應該彼此相愛。他不勉強人,只說你們如果願意,可以在神面前舉起手來。那天聖靈做了奇妙的工作。
二十一年後他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他說:我禱告問主,我們是否會成為眾多宗派中的一個新的宗派,還是基督的教會真的在地上出現,大家擁有不同的背景仍能弟兄彼此相愛。那天是五月十七日(他們後來因此稱整個暑假是黃金的夏天),八月十三日他們就在一起聚會擘餅,聖靈大大做工,以致分不清是哭還是唱詩的聲音。此後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不再有爭吵,願意彼此相愛,並且願意在世人面前為主見證他們能在一起生活。因此就帶進了很重要的“摩爾維亞大復興”。他們有一次聚會一口氣唱了一百首詩歌;聯合的弟兄們因為經過經年累月逃難的日子,受了很多苦,因此他們寫了很多詩歌,辛辛道夫也寫詩歌,聖靈在他們中間做工,他們一口氣就唱了一百首詩歌。不久以後,在聖靈的引領下,由二十四位弟兄、二十四位姊妹輪流的二十四小時守望的禱告,從此就差送出去許多傳道人,特別是到別的傳道人不去的地方,而且比任何地方都送得多。神借著他們建立守望的禱告,那是一七二七年。
教會歷史學家後來發現,守望禱告一共維持了一百年。一整個世紀,你想神能不能忽略這禱告?這的確是復興的因源,他們一直守望、送人出去傳福音、為全世界禱告;感謝主,神聽了他們禱告。難怪衛斯理約翰去訪問時說:“這真是叫人快樂的地方,我巴不得這樣光景的基督徒能像海洋充滿整個地面一樣。”這是他的心願。弟兄們在一七二七年開始守望禱告,求神在全世界做奇妙的工作。到一八二七年以後,神在英國興起了一班單純的弟兄們,包括達秘、慕勒等等,影響了中國、印度、甚至於今天的美國。
在美國的神學一度是弟兄會的神學,不管你喜不喜歡弟兄會,不管你是否是時代主義,都不能阻擋弟兄會所留下來的重大影響,因為弟兄們的運動比改教運動還大;改革是槍炮打出來的,但弟兄運動是聖靈工作的結果。有一位有名的聖經學者G.Thomas說:“全世界最會用正意分解真理的就是他們。”不管我們喜不喜歡,主在英國之所以有那麼大的工作,就是禱告的結果。這一百年守望禱告所帶出來的,不但是主在英國和美國奇妙的工作,主在中國也開始了奇妙的工作,在印度也如此。
聖靈從古到今整個的工作來看,仿佛有一條銀線從來沒有斷過,從使徒時代一直到今天,神總是要恢復祂的心意的,祂用一班得勝者肩負起祂屬靈的恢復。所以,我們讀教會復興史,不能單看官方的歷史,也要看見非官方的歷史;我們不光是看見士師記,也要看見後面的路得記。從這兩面去看,兩個看法都對,士師記看到官方的記錄,是主的作為;路得記也是神的工作。感謝主,神能做奇妙的工作。
末了讓我做這樣的總結,羅馬書講救恩明顯分三段:因信稱義;因信成聖;因信得榮——就是模成神兒子的形象。十六世紀恢復的是因信稱義。十八世紀恢復的是因信成聖。十九、二十世紀神所恢復的是因信得榮——模成神兒子的形象。我們可以看到羅馬書前八章最重要的三點就是:因信稱義;因信成聖;因信得榮。到今天就完全恢復了,這也就是神造人最初的旨意。
禱告:“主啊,我們感謝你再一次聚集我們,我們把我們追求的題目交在你手裏,就是教會復興的歷史,求你借著這復興的歷史對我們每個人說話。我們今天再次來到你的腳前,求你對我們深處說話。雖然這是歷史,但在我們身上滿了歷史的教訓。我們只有短短的一生,在你回來以前,我們到底應該怎樣跟隨你,但願我們從歷史上學到教訓。歷史上有許多的成功,也有許多的失敗;有許多的祝福,有許多離開你的光景。主啊!我們仰望你,求你保守我們一生走在你正直的道路上。禱告靠基督耶穌可愛的名。阿們!”── 陳希曾《教會復興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