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保羅派和波各米勒派
西元五0——一四七三年
教士權勢增長——初期教會堅守信仰——初期教會歷史文獻被毀——小亞細亞的初期教會——亞美尼亞——使徒時代小亞細亞的早期教會——被敵對者誣為摩尼教派——保羅派(PAULICIAN)和桑曆克(THONRAK)——新約教會的延續——康斯坦丁西拉(CONSTIAN
SILVANUS)——西緬提多(SIMEON
TITUS)——敬奉古物和崇拜聖像——反對崇拜聖像的君皇——大馬色的約翰(JOHN
OF DAMASCUS)——希臘天主教恢復聖像崇拜——法蘭免福會議(COUNNIL
OF FRANKEURT)——突倫主教克勞底斯(CLAUDIUS
BISHOP OF TURIN)——伊斯蘭教(或稱回教)——森伯(SEMBAT)——士求(SERGIUS)——小亞細亞眾教會的領袖——提阿朵拉(THEODORA)時期的迫害——《真理之鑰》——卡備斯(CARBEAS)和屈梭卓(CHRYSOCHEIR)——聖經與可蘭經——小亞細亞教會的特色——信徒由亞洲遷移至歐洲——保加利亞教會的後期歷史——波各米勒派(BOG0MILS)——比索(BASIL)——對保羅派和波各米勒派的意見——波各米勒派傳入波士尼亞(BOSNIA)——古林賓(KULIN BAN)與羅馬——波各米勒派與海外信徒的交往——敵人入侵波士尼亞——回教徒進侵——波各米勒派受逼迫——土耳其人侵佔波士尼亞——在波士尼亞的“神之友”(FRIENDS
OF GOD)教派成為托勒斯山脈和亞爾卑所山脈間的一環——波各米勒派信徒的墓地
跟隨主的信徒,一直認定教會與政府的聯合違反主的教訓。但教會一旦掌握了左右政府的權力,就不惜向一切與自己的政策相左、或反抗教會命令的敵對者,施以高壓手段,迫令他們歸順。許多人或是出於無奈,或是出於好奇,或是出於恐懼,都只好作出表面上的依順,可是,有一群信徒始終不為利誘,亦不為勢所迫,一直忠心跟隨基督,堅守他的吩咐和使徒的教訓;這些信徒就成了不斷受迫害的物件。
君士坦丁時代以後,接著的幾百年歷史,暴露了東方和西方的天主教會教士的腐化;他們漸趨世俗,野心畢露,竭力要完全控制人的一切所有和人的良知,為此不惜訴諸武力,並用各樣詭計以求達到目的。這段歷史,給我們看到無數聖徒在不同地區受到這個極權的大公教會殘害,他們走上滿了苦難的路途,寧願受迫害,也不肯否認基督,堅決不肯背棄主。
這些信徒的史實記錄,已被迫害他們的人傾其全力,千方百計的加以毀滅,而他們的著述,也和作者本身同時遭到毀滅的命運。非但如此,那些定意造謠詆毀信徒來表示自己清白的人,更揑造出各種史料,歪曲事實。在這些史料中,信徒給形容為旁門左道之上,信奉異端邪說;其實事情正好相反,這些異端邪說正是信徒們所極力反對的。信徒又被誣稱為“異教派”,還加上各種名號,都是他們本身所不能接受的。他們通常自稱為基督徒、或弟兄,但其他的人故意給他們加上各種不同的稱呼,目的是要擾人視聽,使人以為他們代表許多不同的新奇教派,互不相干;還給他們冠以種種可恥不雅的名稱,目的在使他們聲名狼藉。因此,若要追溯這些信徒的過去歷史,實非易事。他們的仇敵所寫的資料,不能盡信;他們在酷刑下被迫供出來的供詞,亦毫無歷史價值。但儘管有這許多的困難,在不斷的發掘考證下,積存下來可用並可信的資料仍然甚為可觀。我們由此得知他們的為人,事蹟,信仰和教訓。這些記錄纔是可靠的指南,幫助我們去探討他們的信心和生活。
在西元後最初三個世紀內,早已有不少的基督徒團體,對當時教會內部的道德墮落和貪戀世界的趨勢,表示不滿,並抗議教會日漸遠離聖經的原則。結果復興運動迭起。雖然有時各次運動之間彼此並無顯著的關聯,但推動這些運動的因素,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回復實踐新約聖經真理的心志。打從最早的幾個世紀以來,這些運動多在小亞細亞和亞美尼亞一帶孕發,而從起初就堅守純正信仰和敬虔生活的教會,也都在這些地區尋求庇護。
最早的時侯,福音由安提阿向北方傳揚出去。使徒巴拿巴和保羅,並許多其他的使徒,都曾在小亞細亞一帶傳道並建立教會。從加拉太書、以弗所書、和歌羅西書的記載中,可見當時使徒的教訓,給這些初期教會帶來有力的啟發和淨化,亦可看見當時教會所必須反抗的一些對立論調的勢力是如何利害。天主教系統中(亦可稱為“大公教”,因它自認為唯一的總教會)的教士權勢,雖然亦在當地迅速膨脹,但反對天主教的信徒,從沒有終止過活動。第三世紀時,亞美尼亞國預期君士坦丁大帝必定施行政教合一,於是宣佈採用基督教為國教;但持定新約聖經原則的教會,卻仍能繼續存留下去。
打從摩尼的時期開始,不少教會的信徒,為了與羅馬天主教徒分別出來,稱自己為基督徒,他們一直被人誣為摩尼教派;但這些信徒極力否認,更指出他們根本反對摩尼教派的主張。別人雖然不停地如此指斥信徒,但是反復的指斥,並不等於是事實,尤其是因為這些基督徒遺下的著述,都絲毫不帶摩尼教派的色彩。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們並非奉行摩尼教。這些信徒不但不接受別人加在他們身上的各種名號,個別來說,他們叫自己是“基督徒”或“弟兄”,而整體來說,則是“主耶穌基督的聖潔的普世使徒教會”。當屬世的教會——無論是希臘的、羅馬的,或者是亞美尼亞的——離開聖經原則的趨勢愈來愈明顯的時候,這些基督徒就索性不稱它們為教會,指出:它們與政府聯合、因接受嬰兒受洗而容納了不信的人、接納不信的人一同守主的晚餐、還有其他種種謬誤;這一切的弊端使他們已老早失去教會的地位。基督徒的聚會給人稱為保羅派(PAULICIAN)的原因不明;也有人因為在桑曆克(THONRAK)曾有不少基督徒聚居,而以該地的地名稱之。這些基督徒屢受迫害,有關他們的記載,亦曾受到有計劃的破壞,因此能存留至今的文獻,可算鳳毛麟角。但是,這些倖存的資料,已足以證明在小亞細亞和亞美尼亞一帶,及阿拉臘山四周和幼發拉底河以北的一大片廣闊地區內,當時確實有受浸的信徒的教會存在,他們都是跟隨主耶穌基督的信徒,遵守使徒從基督領受的教訓和聖經內一切的教導。他們的見證,從起初就一直未曾中斷過。
這些為數不少的基督徒聚會,都自稱是使徒時期教會的真正繼承者,雖然我們目前只擁有部份殘缺的史科,但這—點事實,並不會因此而不能成立。(所謂繼承者的意思,不一定是指父傳子那種血統的關係,雖然有時或有此可能性。所謂“繼承者”真正的意義,是指屬靈特色的延續。)當年信奉異教的羅馬帝國,和後來的國家天主教會,決心把基督徒和有關的史料,全部消滅,因此現存資料自然是殘缺不全了。這些破壞,大部份已達到預期的效果。在許多地區內,在不同的時期中,這些破壞的行動顯然已達到目的,因為這些聖徒和教會的珍貴見證,都已給全部毀滅,我們只能等到審判的日子,纔可以獲悉真相。然而,叫 我們感到意外的是,不少史料仍給保存下來。這許多一心遵守初期教會教訓的基督徒,所以能存在的原因,不外是一如他們自己所提出來的解釋,那就是因為他們堅守新約聖經的教訓,絕不偏離。他們中間並沒有任何組織的形式,也沒有任何屬地的控制中心;他們只承認每個聚會的獨立性,因此不免引致各地教會間的一些分歧。又因為各時代在他們當中的傑出的領袖,各有不同的特殊作風,以致不同時代的教會,在屬靈氣質上或某些強調的教訓上,亦各有差異。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直接從聖經領受教導,而且繼續使徒的遺風。我們既找不到駁斥他們的充份理由,又不能證明上述的事實有何謬誤,那麼我們就只能接受這些事實了。
留存下來的史料中,曾經記載一些周遊各地專一傳福音,並探望及堅固各地教會的信徒,他們都大有使徒之風,剛強、忍耐、謙卑、和滿有百折不撓的勇氣。其中有一位叫康斯坦丁,後來改名叫西拉(SILVANUS),在主後六五三年,有一名亞美尼亞人,曾被撒拉遜(SARACENS)人擄去囚禁後獲釋,返家途中,在康斯坦丁家中受到熱情的接待。那名亞美尼亞人頗擅觀察,從交談中,深知康斯坦丁才識過人;既見他對兩人一齊翻閱的聖經深感興趣,為了表示謝意,這位眼光遠大的過路客,在將要離開的時候,就把這份珍貴的禮物贈予家主,就是一本載有四福音和保羅書信的聖經。康斯坦丁專心研讀這本聖經,孜孜不倦,至終使他裏面的生命起了劇烈的變化。不久他就開始為他所領受的真理,到處作見證,改名叫西拉,就是使徒保羅同工的名字,又加入了當時的一處聚會,是拒絕敬拜聖像和源出於拜占庭教會的一切迷信的,因而引起當地掌權人土的憤怒。他當時在亞美尼亞的基波沙(KIBOSSA)居住,向周圍各地的人民傳道,三十年之久,引領不少人歸信主,其中包括有原來信奉天主教的人,還有異教徒。他傳道的腳蹤,遠及幼發拉底河平原一帶,更越過托勒斯山脈,深入小亞細亞西部,影響至大,連拜占庭帝國的皇帝君士坦丁博各納德司(CONSTANTINE
POGONATUS)也注意到他的活動了。
六八四年,拜占庭皇帝下諭旨,攻擊這些信徒的聚會,還指名道姓的抨擊康斯坦丁,派出一名叫西緬
(SIMEON)的官員去執行死刑。當時為了要突出迫害康斯坦丁的事例,西緬特地吩咐給康斯坦丁幾名較親密的朋友,每人一些石頭,命令他們用石子打他們所敬愛的老師;但這些人寧死也不肯這樣作,還把石頭統統扔在地上。但其中有一個青年人,素來是康斯坦丁所特別疼愛的,還收了他作乾兒子,名鳴查德斯(GUSTUS);他把石子擲到康斯坦丁身上,把他打死,一時極得統治當局的稱許和讚賞,把這件事大肆喧染比作大衛殺死歌利亞一般的轟動。然而當時殉難的情景,使那行刑官西緬大受感動。他後來和基波沙的信徒交談,大為折服,深信這些信徒的信仰,果真是真理,他們的行為,也中規蹈矩。後來他回到君士坦丁堡,在宮廷中繼續任職,但內心一直沒有平安。經過三年內心的掙扎,結果決心放下一切,逃到基波沙,易名叫提多(TITUS),繼續那位由他執行處死的殉道者的傳道工作。但過了不久,他也參加了其他殉道者的行列,因為過了兩年,查德斯運用他對信徒行蹤內情所偵得的資料,向大主教告密,大主教隨即報告給當時的皇帝猶斯底年二世(JUSTINAN
II),引致大批的信徒被捕。為了要使這些“異端”教徒害怕而投順,皇帝下令要把他們一齊焚斃,西緬也在其中。可是,殉道者的堅強不屈,使皇帝的毒計收不到預期的效果,信徒的信心和勇敢,反大得激勵,如火挑旺起來;信徒越發熱心,到處作見證。有更多的傳道人和教師興起,聚會人數也大增。他們勇敢地忍受了一切逼迫,未加以反抗。後來,當時天主教教會圈子內發生了別的事故,給信徒帶來了一段喘息的日子。
教會歷史初期,早就有了敬奉古物的陋習。君士坦丁大帝的母親海倫娜(HELENA),曾從耶路撒冷帶回來一些木片和廢釘,據說木片是從十字架上剝下來的,而釘子是用來釘耶穌的;接著人就開始重視畫像、雕像、圖像之類,又蓋造教堂,用以保存古物,或為了紀念殉道者。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把原來在簡陋的房子或房間聚會的形式,就開始完全改變了:所有的人,不論情願與否、真心相信與否,都一起擠在一些紀念童貞女或所謂聖人的聖堂內崇拜;堂內還擺滿了各種雕像、聖像、或古物,這些東西也成了膜拜的物件;向神發出的禱告,轉而改向了童貞女或聖人。漸漸地形成了對有關聖像、神甫、和宗教聖禮的迷信,其情形有如拜偶像的異教的翻版。但儘管在天主教會中正充斥著這種拜偶像和迷信之風,其中仍不乏深信救恩的指望全在基督的信徒,並堅持過敬虔的生活,這正是聖經中所載的基督啟示的大能所致。可惜這些信徒在當時的宗教範圍內,只屬於少數份子,而且厠身在那些受矇騙、拜偶像、任意犯罪和無知的教徒中,隱藏不露;他們所發的抗議,也無人理會。
那些被稱為保羅派、或冠以其他稱謂的團體,極力反對向偶像崇拜,因而受到厲害的逼迫。後來在托勒斯山脈一帶,保羅派信徒聚居之地,裏奧(LEO)出生了;他日後成為東羅馬帝國(或稱拜占庭帝國)的君王;人稱他為愛索林的裏奧(LEO
THE ISAURIAN)。他是所有拜占庭君王當中最好的、也是最成功的一位,他從撒拉遜手中,把君士坦丁堡搶救回來,又同時在國內勵行明智的改革,鞏固帝國的勢力。他因見及當時的東、西羅馬帝國腐敗衰微的原因之一,是在於當時流行的偶像崇拜和迷信,他就以身作則,首先剷除這些邪惡的陋習。七二六年,他首次下令廢除偶像崇拜,接而雷厲風行地執行破除偶像,並下令處決一切 拜偶像的人。這政策引起了反抗;這些反抗延續了一個多世紀,不久更興起了一大群和他對敵的人,其中最能言善辯的,是那位大有學問的大馬色的約翰(J0HN
OF DAMASCUS)。
他曾說過下面的話:“……既然有人批評我們崇拜救主和馬利亞的聖像、並其他聖人和基督僕人的圖像是不合理的,那就請他們別要忘記一件事:起初神是照著祂自己的形像造人。……在舊約聖經中,形像的使用,並不常見。但到了神因憐憫的心腸,又為了要拯救我們,因而實實在在地成為人……住在地上,行神跡、受苦害、被釘十字架、從死裏復活、又被接到天上去。既然這些事實實際上已發生過了,又為眾目所睹,事實就給記載下來,為了要我們紀念這些事,也為了叫我們得教訓,因為我們當時並未在場目睹這一切。但是因為有了這些記載,我們現在仍可以聽得見,並且因著信,接受了主的祝福。但可惜不是人人都是識字的,也不都有時間讀聖經,因此我們的列祖允許人用圖像把這些轟轟烈烈的大事,描繪形容出來,作為簡要明顯的紀念品。毫無疑問的,當我們心中並未存著主的大愛的時候,只要目睹基督被釘的形像,我們就能馬上聯想起祂那救贖的大愛,我們就會因此俯伏敬拜。但我們並不是敬拜那物質的形像本身,而是形像所表明的事實。……但這一點是未見載於文字的遺傳,就如向東方膜拜,向十字架跪拜,或許多其他相類的傳統一樣。”
差不多所有的神甫僧侶都群起反抗裏奧。那位年老的君士坦丁大主教,就因反抗而被革職,由別人代替;羅馬教皇貴鉤利二世,和後繼者貴鉤利三世,也極力反抗。後來反對的人,在希臘另外選立一位君王,與裏奧抗衡,但結果不敵。在義大利的天主教會,亦公開譴責裏奧,表示反對。裏奧因為積極破除偶像,給人起名為“反對崇拜偶像者”(IC0NOCLAST)。他兒子君士坦丁和孫子裏奧四世,先後繼位,比他更大力貫徹執行這種政策,不遺餘力。但在裏奧四世去世以後,皇后愛任依(IRENE)一反作風。但接著經過幾代君王的統治,衝突一直未有停止,直至八四二年,反對偶像崇拜的提阿非羅皇帝(THEOPHILUS)駑崩,兒子邁可三世(MICHAELIII)尚年幼,由皇后提阿朵拉(THEODORA)攝政,她本來深受神甫的影響,私下膜拜聖像,所以一旦當她掌握了政權,馬上恢愎聖像崇拜,還在君土坦丁的聖蘇菲亞(ST.SOPHIA)教堂內,隆重舉行重光儀式;多年來給收藏起來的聖像,又重見天日。教會和國家的顯要人物,亦紛紛去膜拜。
七九四年,查裏曼(CHARLEMAGNE)大帝在法蘭克福召開的會議中,聖像問題成為主要議案之一。當時政府官員和教會領袖都有出席,所以一切通過的議案,都算是正式立法的。當時教皇亦派代表出席。以前尼西亞第二次會議,曾批准聖像的崇拜,這項決定,事後亦得教皇同意,亦為東羅馬帝國所接納。但在法蘭克福會議時,這項議決遭受否決。那些贊成膜拜聖像的狂熱份子,不但稱那些對立者為“反對崇拜聖像者”,甚至誣衊他們是回教徒。可是,法蘭克福會議的結果,一致同意廢止聖像崇拜,包括對聖像的仰慕、供奉、尊崇,跪拜等等,或向聖像燃點香燭,或親吻聖像等;就算聖像代表童貞女或聖嬰,也不能跪拜。但議決中允許教堂內保留聖像作為裝飾之用,或作紀念敬虔的人物或事蹟之用。此次會議也推翻了以前只准用三種語文(即羅馬拉丁文、希臘文和希伯來文)教導聖經的規定,強調“可以採用任何一種語言禱告”。至此,甚至教皇的代表要提出抗議,也沒有用了。法蘭克人與信奉異教的撒克遜人,連年爭戰,又有教士多年來向他們傳道,因此法蘭克人一般都不贊成崇拜聖像。
查裏曼大帝第三個兒子路易,原是阿奎亭(AQUITAINE)的分封君王,後來繼其父登上神聖羅馬帝國的帝位。他一向心意西班牙人革考丟(CLAUDIUS)的教導。革考丟研究聖經,甚有心得,所著有關聖經的注釋,十分著名。路易登基後,立刻就封立革考丟為突倫(TURIN)主教。這位新任主教愛慕並諳熟聖經,還立即趁著法蘭克福會議所引出來的有利情勢,推動對聖像崇拜的破除,把突倫市教堂內所有聖像統統拆除,他還索性稱這些聖像為偶像,連十字架的形像也不倖免。當地教會人士多表擁護,因此這些行動未受阻撓。革考丟還公開指出,所謂彼得的使徒地位,已隨他的離世而中止,而“天國鑰匙的權能”,亦已傳給整個主教集團(EPISCPAL
ORDER),羅馬大主教若有使徒生活的實際,纔能享有使徒的權能。這樣的說法,自然引起許多人的反對,其中著名的有尼米斯(NIMES)附近寺院的主持;但他雖然反對,卻不得不承認,在阿爾卑斯山的另一邊的主教們,都大多數同意突倫主教的說法。
就在此時,和聖像的爭論有關的另一件大事,正在阿拉伯開始萌芽。五七一年,穆罕默德(NOHAMMED)生於麥加。當他死於六三二年時,他所創立的伊斯蘭教,已遍傳阿拉伯大部份地區。他自命為該教的先知。“伊斯蘭”一字,意指“順服神的旨意”;其教條聲言:“除神以外,沒有別神;而穆罕默德是神的先知。”回教絕對拒絕跪拜任何聖像或圖像。回教的可蘭經內,載有不少聖經曾提及的人物和事蹟,但記述相當混亂。亞伯拉罕被譽為神的朋友;摩西代表神的律法:而耶穌是神的靈。這些人物均受回教徒敬重,但穆罕默德身為神的先知,淩駕其他以上。回教徒一手持劍,一手拿可蘭經,為要傳揚回教,不擇手段;就是因為這股不可抗拒的傳教狂熱,穆罕默德死後不到一百年,他的門徒就把回教勢力範圍擴大,東至印度,西迄西班牙。人們在接觸回教的時候,就只有兩種選擇:皈依回教或處死。這種傳教方式,大大加強了回教的陣營。但無數基督徒,寧願死也不肯否認主。特別在北非,教會眾多,以前在信奉異教的羅馬帝國時代,曾有不少信徒為了信仰殉道,現在碰上回教徒,該處信徒結果大部份都犧牲了。回教是偶像崇拜帶來的審判,不管這種偶像是出於異教還是天王教。
反對崇拜聖像的運動,給小亞細亞受逼迫的弟兄們帶來了一段喘息的日子。但到了八四二年,提阿朵拉皇后掌權時,擁護崇拜聖像的人又大大得勢;他們決定要把拿些所謂“持異端者”完全消滅。因為那些人堅信聖像和古物毫無意義,並且一直維持屬靈的敬拜,深信所有聖徒都享有祭司的職份。
為了叫忠心的信徒在面對試煉的日子能站立得穩,一些充滿能力的人曾勞苦作工,其中一個例子就是森伯(SEMBAT),他生於八世紀末期亞美尼亞的貴族家庭。他的傳道工作甚為出色,因此在他死後多年,天主教還認為他是保羅派的創立人。
其他一位名叫士求(SERGIUS),(亞美尼亞文語音是“沙吉斯”)。他說過:“從八OO年至八三四年,我從東至西,由南到北,為了傳福音,四處奔波三十四年,直至雙膝發軟。”他強烈的確信自己是蒙召傳道,說話滿帶權能,常常幫助弟兄們止息他們中間的紛爭,教導信徒要同心合一。他能存清潔的良心,向那些認識他的人,問他可曾欺壓過任何人,可曾傲慢待人。他雖只是個木匠,但足跡遍及小亞細亞中部高原的各地。他因為被人勸服,細心研讀聖經而明白真道,悔改信主。事情經過是這樣的:有一位女信徒曾經問他為何不讀那神聖的福音書卷。他就答說,那只是神甫纔能讀的,平信徒不能讀。那位婦女便告訴他,神並不看重人的身份,祂只盼望萬人得救,明白真道;神甫故弄玄虛,不叫別人在福音上有份,好讓自己能享有讀聖經的特權。士求聽了她的話,拿起聖經細讀,結果信了主,還多年為基督作了有力的見證。他所寫的書信,在信徒中傳閱,並備受敬重,他的事奉一直持續到他被逼害他的人用斧頭把他斬為兩段,氣絕身亡時才止息。
這些敬虔的聖徒們所作的忠心事奉,使他們名留千古。士求是這些著名的聖徒中之佼佼者。其他包括康斯坦丁、西緬、真尼西柯(SENSSIOS)、約瑟、撒迦利亞、白奈斯(SAANES)森伯等。這些聖徒經過苦難以後,名字永留青史。他們滿受使徒行傳和新約書信的精神所感染,渴慕能把新約的傳統精華,原封不動地持續下去。他們為了紀念使徒們曾經在那一帶地方勞苦作工,建立起初的教會,特別喜歡採用聖經中的人物或教會的名字,蔚然成風。康斯坦丁改名為西拉;西緬自稱提多;真尼西柯改稱提摩太,而約瑟採用的名字是以巴弗提。這些名字,與敵對他們的人所給他們起的名號,顯然大異其趣。他們稱撒迦利亞是
“為金錢受雇的牧羊者”;稱白奈斯為“污穢之子”,那些“真正的基督徒”,(他們如此自稱,是為了有別于“羅馬天主教徒”。)又給作為聚會活動中心的教會起一些叫人永志難忘的名字:例如康斯坦丁和西緬工作的地方基波沙,成了他們的馬其頓;真尼西柯作工的馬拿挪列(MANANALIS)村,稱為亞該亞;其他教會有名為腓立比、老底嘉、歌羅西等等。
這些聖徒在七世紀中葉至九世紀中葉期間,作工二百年之久。就在這個時期,有人寫了一本書,書名《真理之鑰》。作者可能是上述聖徒中的一位。書中生動地把他們的事工,記載下來。這段時期快要結束時,提阿朵拉皇后正大事殘害基督徒。接踵而來的爭戰,使信徒們紛紛逃往別地,不少南下至巴爾幹半島。當時教會內有紛爭,外有攻擊。真尼西柯就曾為了這些爭端,給召去君士坦丁堡提出報告。當時同情聖徒的愛索林裏奧皇帝,並未認為真尼西柯的見解有何不妥,最高主教日爾曼奈(GERMANUS)也同意他,結果他們打發真尼西柯回去原地,還帶了皇論,命令保護保羅派的信徒。但是,當時的政府,並非一貫同情教會,對聖像崇拜的遏抑,亦未令政府放棄對教會的控制,而且政府的行動,常因政治因素而改變。因此,亞美尼亞利奧皇帝(LEO
THE ARMENIAN),本身雖然反對崇拜聖像,但為了取悅希臘天主教會,下令准許人民攻擊“保羅派”的信徒,大大削弱了那原該是他強大的後盾力量。
提阿朵拉皇后攝政時期,她對基督徒施以有計劃的殘殺,濫用斬首、焚燒、溺斃等殘酷刑罰。可是,這一切並未能動搖信徒堅定不移的信心。據說在八四二至八六七年間,因為提阿朵拉皇后和教廷裁判官的狂熱行為,當時死了十萬多人。這個紀錄,反而是格哥利馬哲司推勞(GREGORY
MAGISTROS)所揭露的。他是二百年後,在同一地區執行對同一類信徒迫害的負責官員。他記述說:“在我們以前,有許多將領和裁判官,把他們用刀劍殺害,毫不留情,不分老幼,一律處決。這樣的處理,可謂十分恰當。還不止此,教廷裁判官還把狐狸形象的烙印燒紅,烙在他們的額上,……還把他們的眼睛挖出來,對他們說:‘既然你們看不清屬靈的事物,就讓你們也看不見感覺性的東西好了。’”
上文所提的這本在第七至第九世紀期間以亞美尼亞文寫成的《真理之鑰》一書,把當時在桑曆克的“保羅派”信徒的信仰和實際生活,都記載下來。雖然當時這許多分散各地的教會彼此間略有不同,但當時其他眾教會的情形,由這些出自他們自己手筆的記載中,可見一班。無人知道這書的作者是誰,但他的文筆有力,文體流暢,而且充滿深厚的感情和真誠。這本書,是為了給主耶穌基督的普世使徒教會內才生的嬰孩,供應靈奶,好叫他們在信仰上得供養。作者說:主向人首要的要求,是悔改相信,然後才受浸,因此我們也理應如是,不可受別人虛謊的爭論所影響;他們連不信的、無理取鬧的、和未曾悔改的人,都一概於以洗禮。當嬰兒出生以後,教會的長老就該教導為父母者,應如何以敬虔和信心,教養孩童,同時還要讀經,祈禱,並給嬰兒起個名字;如果有人要受浸,那必須是出於那人自己的心願;施浸應該在河裏面,或在戶外有水的地方;受浸的信徒要雙膝跪在水裏,在眾人面前承認他所信的,還要充滿對主的愛慕而流淚;施浸的人,應有無可指責的品德;施浸時要禱告和讀經。還有,選立長老的事,要十分謹慎,不要隨便選立不配作長老的,一定先要查明他是否有完備的智慧、愛心(這是最主要的)、慎重、溫柔、謙卑、公義、勇敢、節制、口才等。禱告和讀經以後,在按手時,教會要先問那受按手的弟兄下面的問題:“我所喝的杯,你們能喝麼?我所受的浸,你們能受麼?”受按手的弟兄所該回答的話,可以表明他願意承擔的危難和責任,是何等的大;只有真誠愛主,為了跟隨基督看守羊群而甘願受苦的信徒,才會肯承當這樣的後果。那回答是這樣的:“我甘願受鞭打,被囚,忍受痛苦、辱駡、十字架的苦難、擊打、禍患和世界一切的試探,正如我們的救主和中保,並那普世使徒的聖教會所曾甘願忍受的。我這主耶穌基督無用的僕人,照樣以莫大的愛,立志情願忍受這一切,直至最後一息。”接著誦讀過許多經文之後,長老們就嚴肅誠懇地把他交托給主,並對主說:“我們謙卑地祈禱、切求、懇請主,……將你聖潔的恩惠,加給這位弟兄。他現在到禰面前來,為要得著禰聖潔權能的恩惠……求禰使他脫離一切惡念,全然聖潔,……求禰開啟他的心靈,使他明白聖經。”論到聖像和古物,作者又說:“……至於默想我們的主耶穌基督,(並非甚麼其他聖人,或是已死的,或石像,或十字架,或甚麼圖像,)有人競然拒絕向神的愛子思念和祈求,反而隨從沒有生命的物件,尤其是那些圖像、石像、十字架、河流、樹木、泉水,或其他虛妄的東西;他們承認並跪拜這些東西,燒香燃燭,還獻上祭物,這一切都是與神的性情不相合的。”
這些在托勒斯山脈附近地區的教會,和在君土坦丁堡逼迫他們的人的衝突,影響當時的教會去特別強調聖經內某部份的真理。當時龐大並自稱教會的天主教會,因為慢慢引入了對童貞女馬利亞的崇拜,而摻雜了異端,又因為給嬰兒施洗的習例,而把世界的樣式,也帶入了天主教會內;因此初期真正的教會,極力強調基督降生時的完全人性,要表明馬利亞並不能稱為神的母親,雖然她是主肉身的母親。教會又強調耶穌受浸的重要性,因為當耶穌受浸時,聖靈降在他身上,有聲音從天上來,說:“這是我的愛子,我所喜悅的。”至於關乎基督的神性和人性的許多爭論,經過了一切解釋的努力,既然始終是個奧秘,他們就運用了某些幫助表明的字句,卻讓敵對者誤會他們不相信耶穌在受浸前所保有的神性。事實上,他們似乎認為基督的神性,在他降生後到受浸的那段日子之間,並未發揮作用;他們認為主耶穌基督在三十歲時受浸那日子,才接受了權能,得著大祭司的位分和天國的權柄,然後他被召,獲得作主的榮耀,才成為罪人的救主,為父神所充滿,被立為天上,地上和地底下的一切活物的上宰,正如他自己在馬太福音廿八章十八節所說的:“天上地下所有的權柄,都賜給我了。”
這些教會,在真理上大部分都能遵照新約聖經的原則,雖然在不同的地方,在遵照的程度上,無異亦大有出入;敵對他們的人,管叫他們為摩尼教派、保羅派、或其他不同的稱號。他們長時期堅忍地受苦,忍受加諸他們身上各種可怕的逼害,並未反擊。在反對聖像崇拜的拜占庭帝國君王統治的時候,這些信徒雖有一段喘息的日子,但提阿朵拉皇后所發動的厲害逼迫,結果使其中—部份的人,走頭無路,憤而武裝起來反抗。
當時宮廷的行刑官,在一次執行皇后的殘酷命令時,把—個人用尖釘刺死。那個人的兒子卡備斯(CARBEAS),是在宮廷中任高級官職的;他獲悉父親慘遭殺害的噩耗後,怒火中燒,立刻宣稱不再效忠拜占庭帝國,有五千多人跟隨他反叛。他們隨即在接近特利彼桑(TREBIZOND)的突法利司(TEPHRCE),設立總部,興築防禦工事,又和回教撒拉遜人的卡立夫(CALIPH)(穆罕默德死後繼承人的統稱,譯者按)結盟,四處襲擊小亞細亞的希臘人的國家;藉著回教人的幫助,他們擊敗了提阿朵拉的兒子邁可皇帝的軍隊,攻陷的城鎮,遠及以弗所,並把這些城鎮內的偶像全部毀壞。
卡備斯死後,由屈梭卓(CHRYSOCHEIR)繼續領導,戰火蔓延至小亞細亞的西部,甚至迫近君士坦丁堡。安基拉(ANCYRA)、以弗所、尼西亞,和尼高米底亞(NICOMEDIAG)等城市,先後落入他們手中。在攻陷以弗所城後,義軍將其中的教堂用作馬廐,並對裏面陳列的聖像和古物,極盡抑眨輕蔑之能事,視教堂如偶像的廟宇一樣。當時的君王巴書一世(BASIL
I),只好求和,但屈梭卓提出希臘人全部撤離小亞細亞為條件,巴書不肯接納這條件,無奈只好再串兵反抗,結果出乎意科之外,大敗敵人,屈梭卓陣亡,全軍潰敗,拜占庭軍隊攻陷突法利司,其中居民四散逃難,以後避居到山上去,繼續堅守他們的信仰。這些揭竿起義的保羅派信徒,一方面身受崇拜聖像的人最殘暴的壓制,另一方面卻有不沾染偶像的回教徒向他們伸出救援之手,在此情形下,一時要決定那一方是較接近(或較遠離)在基督裏的神聖啟示,實非易事。回教徒因為拒絕聖經,規範於出自人手的可蘭經,自然就沒有可能在真理上再進一步;對真理的探索,亦只能止于原來創教始祖所發明的限度。而當時的希臘和羅馬教會,雖然離開了真理,但究竟還保有聖經,因此在他們當中,結果有人藉著聖靈的大能,帶來了復興。
敵對者所寫有關這些信徒的記載極盡讒罵污辱之能事,叫人不但難以接受,且覺其荒誕不合情理。如果就是根據這些記載而對信徒加以迫害,無疑是等於妄信一些全不可靠的證據。這些記載曾提及信徒們所行的善工,顯然這些善工是他們所不得不承認且無法推翻的事實,尤其是因為記載中指控信徒是心懷不軌而行善工,那就更叫人深信這些善行的真實性。他們經常誣衊信徒奉行摩尼教,可是信徒們不斷加以否認,而且為了堅守與摩尼教教義相反的聖經教訓,經常受苦,那就可見這些誣衊全不可信。還有,信徒們保存了完整的,(或大部份完整的),純全而未加修改的聖經原本,而且勤讀鑽研,更可以證明他們本身不可能是摩尼教派,因為只有拒絕接受全本聖經、或歡喜肆意竄改聖經的人,纔能接受摩尼的主張。此外,敵對者還硬說信徒們的行為極度邪惡,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們行為敬虔,品德清高,這樣的報導,雖然互相矛盾,而且叫人難以相信信徒的好行為,只不過是假冒為善。這些詆毀信徒的記載,可說是汗牛充棟,而出自信徒手筆的記述,卻寥寥可數,這樣的情況,更叫人不得不推翻各種指斥信徒是摩尼教派或旁門左道的說法,而相信在這些受迫害的教會中,實在有一批屬主的信徒,在當時以無比的信心和不屈不撓的勇敢,始終如一堅守耶穌基督的見證。
拜占庭帝國,把這些勇敢虔誠的信徒,驅趕到山上去,以致他們與世隔絕,至終迫於無奈而與回教徒結盟,這樣的做法,可謂自毀帝國的天然防線,使帝國無法與威脅本身的回教勢力抗衡,終而引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在八世紀中期,君士坦丁的兒子愛索林裏奧,同情基督徒因拒絕崇拜聖物而招致的危機,於是把一部份信徒遷徙至君士坦丁堡和特拉斯(THRACE)居住。後來到了第十世紀,另外一位君王約翰占密實司(JOHNZIMISCES),又把一批信徒繼續向西遷徙;他是亞美尼亞人,曾從俄羅斯人手中把保加利亞救出來,後來又把它拼入自己的帝國版圖。西遷的信徒就這樣來到保加利亞;保加利亞人遠在九世紀時,因著來自拜占庭的教士區利羅(CYCIL)和麥托丟(METHODIUS)的傳道工作,早就接納了基督教;當地教會,屬於希臘正教。
來自小亞細亞的信徒,很快就帶引了不少人悔改歸主,而且建立了教會。在那片廣泛的地區裏,人稱他們為波各米勒派(BOGOMILS)。“波各米勒”是斯拉夫文,意思是“神之友”,由“波各”和“米勒”兩片語成,意思是:他們是親近神的,或指是蒙神悅納的。
在這一大批已被人遺忘的信徒中,有幾個名字給流傳下來。其中一人叫比索(BASIL),在他一生的四十多年中(一O七O年至一一一一年),不辭勞苦傳道教訓人;他本人一直以行醫維持生計,為那些好吃懶做、專靠宗教混飯吃的人,留下了好傍樣。
比索傳道多年,未受到騷擾;後來有一天他收到亞勒克修皇帝(EMPEROR
ALEXIUS)的函件,信內表示欽佩之情,並說對他的教導,深感興趣,甚至說自己願意歸信基督;來函中還附請柬,邀他前往君士坦丁堡,與皇帝私下會談。比索依約前往,在皇宮內備受款待,然後與皇帝暢論信仰問題;比索面對這位顯然心裏切慕的問道者,正在侃侃陳詞之際,忽然皇帝將他座位後的幔子拉開,露出藏身在幔子後面把兩人的對話速記下來的官員,(後來這些對話記錄,就成了起訴比索的證據),皇帝當時吩咐把客人上了鎖鏈,關進監牢。比索在牢內關了多年,至一一一九年,因他拒絕宣佈放棄信仰,就在君士坦丁堡的競技場上,公開焚斃。皇帝的女兒,多才多藝的安娜幹慕拿公主
(ANNA COMMENA)當時亦在場,還心安理得地把當日的情景描述出來,報導了競技場那大日子來臨前的一切籌備工作,還描寫比索給帶到場上時的情形:說他是個“又瘦又高的人,長了稀疏的鬍子”,當時火堆劈劈啪帕燒起來,比索把視線從火堆移開,然後四肢顫動地走近火堆;在這時候,一大群被“搜捕”的“神之友”,有的當場被火燒死,有的給判終生監禁。公主還出言取笑這些人出身寒微,毫無教養,又取笑他們垂下頭,兩唇間喃喃細語的怪模樣。(在這個情景下,他們實在須要禱告呀!)公主認為他們的信念,十分恐怖,又對他們鄙視教會和輕看教會儀式的態度,表示震驚。當時計誘比索而擬成的檔,事實上並沒有多大的價值,因為公佈檔的人在內寫了些甚麼話,從來未經過驗證。
外人對於這些在小亞細亞和保加利亞的信徒聚會,議論紛紛,莫衷一是。雖然一般人指斥他們和他們所奉行的教義,認為邪惡得無以復加,但同時亦有人持相反的意見。最早期的作者,把這些事記載下來,當時所持的態度,似乎並不如歷史學者那樣不偏不倚,而是以天主教會支持者的口吻,所以他們指責這些所謂“持異端者”的生活可恥,行為反常,充滿罪惡,又把一些道聼塗説的講論,也轉載過來,而且把摩尼自己的主張,和別人抨擊他的文字,也加插進去。死於一一一八年後的猶他米(EUTHYMIUS),寫過下面這些針對當時信徒的話:“他們吩咐聽道的人,要守福音所載的命令,要順服,要存憐憫的心,要愛弟兄。他們教導這些善事和有益於人的教訓,藉此誘人入教,然後慢慢地毒害他們,至終領人往地獄去。一位保加利亞的長老柯斯慕司(COSMAS),在十世紀末期,曾形容這些波各米勒派信徒“比魔鬼更壞、更可怕”;又說他們不信舊約聖經,也不信四福音;又指責他們不尊崇聖母馬利亞和十字架,侮辱教會禮儀和教會中在高位的,稱東正教的教士為“瞎眼的法利賽人”,批評教會並未遵照神的誡命來守主餐,還說那餅並非神的身體,只是普通的餅而已。他認為這些信徒提倡苦行禁欲,是因為他們相信所有的物質都出自魔鬼。他說:“你會看見這些異端教徒,如羔羊一般安靜平和,……假裝虔誠禁食,以致自己臉色蒼白;他們說話不多,也從不高聲談笑。”又說:“當別人看見他們謙卑的模樣,以為他們是信奉真道的,就會趨前就教有關靈魂得救的事,他們就如快將攫食羊羔的狐狸一般,垂下頭來,低聲歎氣,然後聲音謙和地回答問題,裝出一副滿以為自己對屬天的事十分在行的模樣。”又有一位教父,名叫拿勒的貴格利(GREGORY
OF NAREK),批評這些桑曆克信徒思想過於自由,不服權柄;他倒沒有指責他們生活不檢點。他說:“這些人反對(天主)教會,但對一切事都採取積極的態度,還積極探討問題的根由,從聖經中尋求純淨的道理和道德生活的完美準繩。”在第十世紀,又有一位學問淵博的作家,叫麥施查(MUSCHAG),對桑曆克信徒的教訓,印象深刻;認為一味指責他們,實非基督徒所應有的態度,事實上基督徒也不屑去這樣作。他相信他們當中確實保留了真正的使徒時代基督教的樣式;有一次,當他獲悉他們受迫害的一個事例時,他還說:這些受害的信徒所遭遇的處境,實在叫人欽羨。
不管人稱這些信徒為保羅派也好、或桑曆克派,或保加利亞派、或波各米勒派、或是其他的稱號都好,批評他們行為卑劣的指斥,其實並無任何支持的論據;敵對者所寫有關他們教義的論著,亦不足為信。這些論著,一般還承認他們無論在生活行為、道德修養、或工作態度上,都遠較別人強,也正因為如此,許多在國家教會內找不到心靈滿足的人,就都深受吸引而加入他們的行列。
拜占庭帝國對基督徒大事迫害,把他們向西驅趕到雪比亞(SERBIA),但他們不為當地的東正教會所容,只好繼續向西遷移,至波士尼亞(BOSNIA),活躍在小亞細亞和半島東部一帶。一一四O年,在君士坦丁屈索馬勒斯(CONST
ANTINE CHRYSOMALUS)的著述中,亦發現有所謂波各米勒派的謬誤,後來在君士坦丁堡一次宗教會議中受到譴責。以下就是他們所指斥的見解:教會施浸,並沒有任何特殊靈驗效用,未悔改的人,就算受了浸,也毫無意義;此外,雖然按手能叫人承受神的恩惠,但還須視乎各人信心的程度。一一四三年,君士坦丁堡會議,議決開除兩名格柏多慈恩(CAPPADOCIAN)的主教,罪名是他們屬於波各米勒派。接著的下一世紀,最高主教日耳馬狄艾(GERMADIUS)訴說這些人的信仰,在君士坦丁堡迅速傳揚,傳入許多人的家裏,有不少人歸信;在保加利亞,他們的聚會繼續維持下去。
“保羅派”的聚會,在腓力波甫利斯(PHILIPPOPOLIS)和保加利亞其他地區,一直存留到十七世紀,甚至遍佈至多瑙河以北。東正教指斥他們是“地道的異端份子”,而他們卻譴責東正教會拜偶像。當時有來自波士尼亞的方濟各會(FRANCISCAN)教士,在他們當中殷勤作工,並不理會因東正教僧侶們的憤忌而招致的危險。這些教士眼見保羅派信徒屢受東正教會所迫害,便利用此時機,慢慢勸導他們轉去接受羅馬天主教會的蔭庇,結果使他們歸順羅馬教會。但過了多年,他們中間仍保存一些習俗,特別喜歡在一起進食後聚會的慣例。可是他們結果還是逐漸被羅馬教會所同化,把聖像安置在教堂內。近人稱他們為保加利亞天主教徒,以別於一般信奉東正教或稱為僕麥斯(POMAKS)的保加利亞人;後者是以前被迫改信回教的保加利亞人的後裔。
這些信徒的工作,最大的開展還是在波士尼亞。十二世紀時,當地信徒數目,已屬不少,後來還散居在西巴拉圖(SPALATO)和德爾馬舒亞(DALMATIA)等地,與羅馬天主教會正面衝突起來。波士尼亞的統治者,通稱為賓(BAN),其中最出色的一位,名叫古林賓(KULIN
BAN),一一八O年,羅馬教會曾稱他是教會的忠心附從者,但到了一一九九年,教會人士卻承認他和妻子、家人,及一萬多波士尼亞信徒,已加入了當地的波各米勒派,或所謂柏太倫(PATARENE)的異端邪說,其實即是當時信徒的教會。後來赫司哥維那(HERZEGOVINA)皇子敏努斯拉夫(MINOSLAV)也參加了這些信徒聚會,連波士尼亞的羅馬天主教主教也不例外。就因為這些人的改變,整個地區頓時改觀,不復奉行天主教,一時極其興旺,至今傳為美談。他們當中並不設神甫,所有的信徒在一起,就表明了祭司的職份。每個教會有幾位元長老,用抽籤方式選出;各教會就由長老、監督二位,又稱祖父),及一些稱為領袖和長老的服事弟兄所帶領。聚會可在任何房子內舉行。普通聚會的地方都很平凡,沒有鐘樓,也沒有聖壇,只有一張鋪了白布及上放聖經的桌子。弟兄們的奉獻,一部份撥作幫助生病或貧苦的信徒之用,並供應出外向未信的人傳福音的弟兄們應用。
羅馬教皇英諾森三世(INNOCENT
III),得匈牙利王的協助,向古林賓施加壓力,結果在二一O三年,主教差派特使到拔敘魯布之(BJELOPOLJE)(亦即古林賓宮廷所在的“白色大平原”),與古林賓開會商議,波士尼亞的權貴們亦同時出席。會議結果,波士尼亞的領導人,同意順從羅馬天主教會,應允不再奉行邪教;同意在聚會的地方,擺設聖壇和十字架;又只許神甫主持彌撒和告解;一年兩次舉行聖禮,還同意遵守禁食和聖日的規矩,不許平信徒插手屬靈的職事,只有教士纔能主持聖事,也只有他們才得稱為弟兄;他們身穿僧袍,以別于平信徒;選出的修道院院長,亦須經教皇同意;以後亦不再許可異教徒在波士尼亞活動。在武力威脅下,古林賓和當時的統治階級,簽約表示同意遵守以上的一切條件。可是,當地人民置之不理,沒有人遵守這條約。
波士尼亞的弟兄們,和義大利、法蘭西南部、波希米亞、萊茵河一帶、和其他遠在法蘭第(FLANDERS)及英國的信徒,都有交往。後來教皇向亞勒比根斯派(ALBIGENSES)出兵討伐,普魯旺斯(PROVENCE)大受蹂躪,人民逃難至波士尼亞。雙方的長老們開會商討教義問題,於是一時謠傳波士尼亞有一位“異教教皇”,並說在義大利、法蘭西、和波希米亞等地一切的宗教運動,都與這“教皇”有關。其實這些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因為當時並沒有這麼一位“教皇”存在。但由此可見波士尼亞在當時的影響力之大。在古林賓統治時期,有一位義大利宗教法庭的裁判官,名叫雷尼勞撒幹尼(RENIERO
SACCONI),他自己本身正是被人稱為所謂“異端份子”;他對這些人的信仰,自然比別人知道得更清楚。他稱這些人為迦他利(CATHARI)教會,(意即生活聖潔)。這個名稱,其實遠在君士坦丁皇朝時便已採用。他又指出這些信徒,當時已遍佈由黑海以至大西洋岸一大片的地區。
古林賓因降順羅馬而換來的和平,並未持久,因為他無法強迫人民去遵守那些條約。他死了以後,(一二一六年),教皇便指派了一位信奉羅馬天主教的“賓”(統治者),還派出傳教團去使波士尼亞人民改變信仰。他因見以前普羅旺斯之役,大收奇效,於是決定動用武力,吩咐匈牙利皇帝出兵討伐,波士尼亞人群起反抗,廢黜了那位羅馬天主教統治者,另立了一位波各米勒派的信徒,名叫尼努斯拉夫(NINOSLAV)。戰事延續多年,雙方各有勝負。後來尼努斯拉夫懾於情勢,改奉羅馬天主教,但人民並未因此改變信仰。雖然國家備受蹂躪,但每當入侵的軍隊撤退以後,信徒照常聚會,勤奮的人民也很快的重建家園,恢愎繁榮。入侵者在各地興建要塞,目的是為了“保護羅馬天主教會和信仰”。教皇將該地撥歸匈牙利統轄。後來匈牙利統治多年,但人民繼續保持原有的信仰,教皇終於發動了一次“全地基督教勢力”對該地的征討,設立宗教法庭(一二九一年),多明俄會(DOMINCAN)和方濟各會的教士,爭相向這些忠於基督的教會,實施恐怖統治。
在此同時,歐洲正面臨回教勢力日漸增長的危機,而匈牙利正首當其衝。可惜天主教國家,仍未覺悟,仍舊繼續逼迫那原該是他們與回教勢力間的天然屏障的信徒。一三一五年,教皇致書波士尼亞的統治者說:“我深知你忠於教會,因此命令你,要滅絕國內的異端份子,協助我所委派的裁判官費卞安。因為有為數不少的異端份子,由各地各方紛紛前往波士尼亞定居,並散播可憎的謬論。這些人滿懷魔鬼的詭計,用虛謊的謬論,毒害天主教徒。他們外表都裝出純僕的模樣,還盜用基督徒的名號;他們說話緩慢,如蟹爬一般,行動謙卑,但暗中卻要殺害人,就如披了羊皮的狼,把他們野獸般的兇殘,掩蓋起來,要矇騙跟隨基 督的馴良小羊。”
在左勞高(TVRTKO)執政時,在波士尼亞,掀起了一次政治復興的高潮。左勞高是第一位稱帝的統治者,與古林賓齊名,同為波士尼亞最著名的統治者,左勞高容納波各米勒派信徒;他們有不少在軍隊中服役。當時國勢興盛,版圖拓展不小。在左勞高執政後期,經過了一場哥數伏(KOSSOVO)戰役(一三八九年)以後,雪比亞陷入土耳其人手中,使歐洲所受回教勢力的威脅,頓時大增。但天主教並未因此中止對基督徒的迫害,教皇又再度慫恿匈牙利皇帝出兵,並許以從旁協助,對抗土耳其人和那些所謂“波士尼亞的摩尼教派及亞流主義者”。左勞高死後,匈牙利皇帝西淇門(SIGISMUND)終於擊潰波士尼亞軍隊,並將俘獲的一百二十六名權貴要人斬首,屍身從多博(DOBOJ)岩投下波斯拿(BOSNA)河中(一四O八年)。
波士尼亞至此走投無路,只有投向土耳其人。其中一位主要大臣荷複賈(HRVOJA),警告匈牙利皇帝說:“我從來沒有尋求任何庇護,因為皇上是我唯一的庇護;但如果情勢維持不變,那我就只有別圖生路。只要能提供保護的任何一方,我就會去投靠,不問後果了。波士尼亞人現在正要向土耳其人伸手求助,而且已經在進行了。”不久,土耳其人和波士尼亞的波各米勒派人,就首次聯手,在距離多博數哩的烏索拉(USORA),擊敗匈牙利人,使他們傷亡慘重。
天主教勢力和回教勢力,在綿長的接觸戰線上彼此抗衡,相持不下。但每當教皇軍隊得勝,對波士尼亞信徒的迫害便又告開始。因此,結果迫使四萬多信徒,連同他們的領導人,越過邊界,逃去赫司哥維那(一四五O年)避難,當地史提芬伏克咨(STEFANVUKTCHITCH)皇子予以庇護。一四五三年,君士坦丁堡落入穆罕默德二世手中,希臘、阿爾巴尼亞、和雪比亞,亦相告陷落,但天主教對付波士尼亞波各米勒派信徒的陰謀和部署,並沒有須臾停息。有時波士尼亞的統治者投順羅馬,但該地人民始終不肯歸服,結果不久,波士尼亞的君王向教皇求救,以對抗土耳其人,但羅馬提出的條件,是要殺害波各米勒派信徒,因此到了一四六三年,當後撤的土耳其人又捲土重來時,波士尼亞人民拒絕聯合起來對敵,寧受土耳其人統治,也不願受宗教法庭審訊。結果不到一個星期,土耳其的蘇丹攻佔了的城鎮和要塞,不下七十處。波士尼亞地本富天險,但到頭來不免仍被回教人所侵佔。在那毀壞生命與長進,叫人麻木不仁的制度下,波士尼亞景況蕭條,達四百年之久。
這些居住在波士尼亞的“神之友”,幾乎沒有遺下任何史料,因此後人必須加以發掘,纔能把有關他們的信仰和實際生活公諸後世。這些人的信仰和生活,想必因時因地而異,但他們明顯地同有一個心志,就是積極反抗當時基督教勢力範圍內的流毒,竭力持守聖經所載的初期教會的教導和典範。他們與亞美尼亞和小亞細亞地方歷史較長的教會,與法蘭西的亞勒比根斯派信徒,與義大利的瓦勒度派(WALDENSES)和其他信徒,及與波希米亞的胡司派信徒HUSSITES)等彼此間的關係,顯示他們之間的信仰基礎相同,實踐一致;這一個事實,就把分散各地的信徒聯繫起來。四百年來,他們忍受苦難;那些可歌可泣的事蹟,雖然沒有全部記載下來,但相信已給後世留下了不少信心和勇敢的典範。他們對主那至死忠心的愛,實在是舉世無雙。這些信徒,成了把小亞細亞托勒斯山脈的初期教會,和義大利及法蘭西的亞爾卑斯山脈一帶的信徒聯繫起來的一環。在基督教世界內,這些信徒曾居住過的土地,早已因為當時他們所受長期的磨難而埋沒了。
在那古老的波士尼亞帝國遺址上,發現了不少散落各處的石碑,多是體積龐大的波各米勒墓石。這類石碑並未在世上任何其他地方發現過。這些石碑,有個別屹立的,亦有合成一大組的,有時數目不下幾百之多。有人估計,這類石碑總數約有十五萬,人稱之為“麥拉麼”(MRAMOR),意即大理石;或稱為“史特石”(STETSHAK),意即“豎立之物”;或稱為“比曆克”(SILEK),意即指示牌或路標;或稱“各密爾”(GOMIL),意即古墓或土墩。石碑上面僅有的一些銘文,都是用加拉各列文(GLAGOLITIC)寫成的;碑上未見有十字架、或任何與基督教或回教有關的標誌。假如偶然發現有些碑石,上有這類標誌的話,那顯然都是後人加上去的。大部份的碑石上,都沒有銘刻任何文字。少數的石碑,上有銘文,亦不過是葬身該處的死者姓名;又有少數的碑石上,刻出當時人民的生活情況,有戰士、獵人、動物、和一些裝飾點綴用的圖案。碑石以撒勒遮伏(SARAJEVO)附近最多,在通往落革鐵刹(ROGATITZA)路上的要塞內,有為數甚多的一組石碑。最大的一塊石碑,矗立在帕斯樂維茲山(PRSLOVATZ),離開哥托斯高(KOTORSKO)的遺址不遠,是用整塊鑿出來的白石灰石製成的一副大石棺,下面還與一塊更巨大的石雕旗幟相連,遠看就像一幢完整的建築物。
波士尼亞信徒長期對抗希臘和羅馬教會,但其中不少人後來歸順了土耳其人,(土耳其人曾經援救過他們,亦曾戰敗他們。)並改依回教。其中有人還在土耳其人中攀升到高官職位。現在居住在波士尼亞的回教人的姓氏,還保留原來的樣式,證明他們祖先如何逐漸向回教勢力屈服。在該地的店子櫥窗上,觀光客不難發現一些冠以阿拉伯文或土耳其文的波士尼亞或“南斯拉夫”的名字。在他們日常應用的語言中,“土耳其”和“回教”二詞,截然不同;前者代表真正土耳其裔、或愛那多利安裔(ANATOLIAN)的回教徒,後者是指皈依回教的斯拉夫民族。――
博饒本《走天路的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