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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伯記緒論

 

作者簡介

約伯記注釋的作者──也是這套書的總編輯──紀博遜教授,係愛丁堡大學新學院精通希伯來文和閃族語的學者;曾撰著許多研究性論文和舊約的神學論著,又曾任過蘇格蘭東部亞伯丁州的鄉村宣教士。相信他所撰寫的能提供一般神學生、教牧人員及平信徒以應時的得力幫助。

 

約伯記緒論

我在這篇緒論中不打算頌揚約伯記。這篇緒論是我完成了注釋才寫的,很久以前我已用盡了那些最好的字眼來形容它了。而我的感覺是完全不夠,亦不滿意。我已算不出有多少次要回頭去修正這一句,改寫那一小段,或甚至重寫一大段。假如出版者此刻不是嚇唬凓要我把原稿交到他們的書架上的話,我肯定會在未來的幾個月內(即使不是幾年),繼續切削修改。我在新學院(New College)講授這卷書已有二十多個年頭,我認為這注釋讓我有機會把我對它所說所作的結論,以某種有組織的形式寫出來。而實際情形又如何呢?當你想掌握這卷書時,它卻像沙一樣從你的指間悄悄溜去了。

所以我給讀者提供的這本注釋,無論如何都不是要去界定約伯記是怎樣的一本書,和它對二十世紀基督信徒有甚麼教訓。因為我已在前面略述了理由,儘管這注釋書的陳述強而有力,它卻不是我對此書所領受的確實意義。當這卷書向每一個讀者的生命說話時,他或她都必須自行替這卷書作出自己的解釋;我只能加以協助。但我要作事前的警告,你決不可減輕約伯記用語的分量,或靈意化或感情化;即使它用字粗野、不適當、甚至褻瀆,以致令人反感(它常常如此),你亦不可如此。約伯是真正的受苦者,他埋怨上帝和三個來勸告他的朋友,他們都是真心而痛苦的。我們若慣常的說:『約伯這話真正的意思是這樣』,並用某些虔敬而又心平氣和的一般性語句來替代,把那話語所有的劇痛和情感都擠掉了的話,我們幾乎可以確定是抓不住要點。對於這一點至少我是確定的。簡言之,這卷書不是給怯懦者讀的。正如杜魯門(Harry Truman)總統據說曾道:『你若熬不住苦熱,就別幹廚房工作。』

作者以古時一位名為約伯的正直族長這個民間故事為他的起點,這人在上帝加諸他最厲害的試煉之下,仍然忠心,而且更因為他的堅忍不拔,得到上帝的嘉許。但這個故事,連同它頗單純的寓意,很快便被擱置一旁。在這個故事的中間部分,在他遭遇試煉與及上帝宣告對他有利的判決之間,作者插入約伯與他友人和約伯與上帝之間長長一系列的對峙,那裏的信息絕不簡單。

這個民間故事裏,忍耐的約伯不久便喪失了他的耐性,接凓便發言攻擊。他攻擊勸他認罪並向上帝求赦的友人。他一向沒有做任何令他自覺羞恥的事。無論如何,以他們傳統的宗教信仰,他們對於那位真實的上帝和祂對待眾人的做法有甚麼認識呢?其後,約伯攻擊上帝,因祂對待他如同對待罪人,而且拒絕給他應有的辯白機會,並對他的哀求充耳不聞(他的推理使他更加大膽),也因為祂對世上所有受壓迫者和受苦之人的哀求充耳不聞,並使祂創造的世界成了令人遺憾的爛攤子。上帝終於從旋風中對約伯說話,斷然使他明瞭自己的地位,並使他順服下來。但在尾部有一根刺!上帝沒有理由指責約伯的正直,這是那些朋友經常作的;而且作者讓這個古老的民間故事有快樂的結局。儘管我提及的那段冗長的爭論中斷了,約伯卻被上帝稱讚『說的是』(四十二7),那些朋友則因為沒有這樣做而被忿怒地斥退了。約伯恢復了他從前的健康和財富。

除此以外,此書既不是『沒有義人,連一個也沒有』的福音,也不是『惟獨因信得救』的福音。約伯必須在上帝面前順服,但這順服不是我們的福音詩歌中所讚揚的那種順服。他要厭惡自己,而且在塵土和爐灰中懊悔,但他無需說他是個可憐的罪人,無能力行善。在約伯記中我們所得的觀念距離羅馬書的觀點甚遠。而且約伯記有其他地方表達的思想顯然是先於基督教的。雖然在十九章有『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凓』這著名的章節,但這並不表示約伯記裏面提倡死後仍有一個有意義的生命;也沒有任何概念表明約伯的受苦有一種積極的作用。正如基於十字架來看,基督徒也可能會受苦。

另外有許多事情是我能給讀者報導或令他們作好預備的:事實上,這卷書,連同箴言和傳道書,均屬於舊約的『智慧』文學。它以辯論的形式作表面編排,在這種形式中,各種不同的見解都被提出來並予以拒絕;實際上它大部分都是詩體,而不是教義(例如,用了相當多異教的意象);甚至更加重要的是那隱藏在辯論背後人類的境遇,就約伯和三位朋友而論,是論一個病人在受安慰和受勸導,而就約伯與上帝而論,是論一個受苦的靈魂在禱告中與造它的主角力。問題是人類對上帝表示抗議,是否因此書得以在基督徒的虔敬中獲得比平常更高的地位。敬拜的字句,作者對詩篇中的哀歌,與讚美詩的感激,到處可見。被廣泛使用的幽默,還有嘲弄和諷刺的手法,往往是可怕的。可能這卷書下一半的那兩段內容充實的段落(廿四至廿八章和卅二至卅七章)並不是它原有的;問題在於它著作的年代(我會把它置於剛被擄於巴比倫之前的那個時期,即約與耶利米書同時,姑且說主前六○○年,若推斷為較晚的日期,我是不會反對的)。不過,我們可以到時再談這些問題。

至於這卷書的目的,顯然是想給那無故受苦的古老難題找個答案。就以色列的哲學家在他們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箴言中所見,他們的『智慧』對於這個難題或有關天道(God's Providence)這個更廣闊的問題,都很少說甚麼,甚至沒有說甚麼。所以約伯記作者意圖填補智慧學派教訓中的一個缺口。正如他假借約伯和他三個朋友的口發表的言論一樣,他這樣去探求,似乎使那缺口變得更加大。作者在最後那幾章中,敢於假借上帝的口說的那些話,是否能成功地提供令人滿意的答案呢?抑或他失敗了,而讓那論據被奧祕所吞噬了?那就要我們去判斷了,假如我們可以的話。我確信真理是介乎這兩種評價之間。

但有一件事我們必會確定的。當我們閱讀完這一卷獨特、充滿嚴厲批評、苛責的書,就會知道我們已經歷了一次極為不舒服而混亂的行程。以前沒有一本書,把虔敬和偽善、自憐和自欺、媚俗的奴顏婢膝的表現與公然反抗上天的傲慢行徑,如此無情地揭露,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是人類歷世歷代以來嘗試把真理遮蓋起來的行為。而且在過往或以後,也沒有一本書這樣無情地使人面對那位獨一者的要求,而只有在他裏面,他們受污損和負重擔的生命,才會找到意義與平安。閱讀並研究約伯記,是要人在信仰上急速成長,那比世上所有神學都有價值。──《每日研經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