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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世記第四至五章

 

該隱與亞伯(四1-2

該隱與亞伯的故事佔了第四章開頭的十六節,可能原來是另外一個故事,有它自己獨立的教訓,但是在我們的創世記注釋裏,它是伊甸園故事的附錄,而且毫無疑問的出自同一作者。由於它重複第二、三章的許多詞語,可以清楚見到。第一節的『同房』和第九節的『知道』(編按:『同房』在英文裏和『知道』Knew是同一個字),第二節的『種地的』和十二節的『種地』,九節的『看守』(在四2中的『看守』和二15及三24的『看守』,在希伯來文中不是同一個字),十四節中的『趕出』和『不見你面』,尤其是二、三、十、十一、十二、十四節的『地』裏。在第七節也有整個短句是從三章十六節抄取過來的。

這故事給我們初次瞥見那『人』在他被逐出後的情景。他作甚麼呢?他殺他的弟兄。人與上帝,男人與女人,人與動物,人與他所工作的地土──如今則是他的兄弟,罪造成了多深的裂痕呢!

(一)

這故事,不像創造的故事或伊甸園的故事,或將要出現的洪水故事那樣,是一個完備的故事。它是若干小故事,或者乾脆說是以後幾章中所說的片段故事,包括四章十九至廿四節的拉麥;四章廿五至廿六節的塞特;五章廿八至廿九節挪亞的父親拉麥;和六章一至四節的『天使』結婚與偉人(Nephilim)的插話。不過它至多也不過是個軀幹。我們很想多知道一些,不過聖經所記載的全在這裏。但是我們可以就所得的進行研究。

這個故事原來想說的是甚麼呢?

是不是關於兄弟倆所代表的,畜牧的及農業的兩種生活呢?是不是關於蒙悅納的獻祭的內容,或是部落社會中的報血仇的制度,或者是關於一隊額上有記號區別的旅行匠人呢?還是關於以色列與基尼人(該隱人)──一個與希伯來人在其漂流曠野中相接近,但未與他們一同進入迦南的民族關係呢?(參看民廿四21;撒上十五6;廿七10)這一切理論都有不同的學者提倡,並且都或多或少的爭論過。詳細情況則我們不太清楚。

很可能聽這故事的希伯來人,至少在開始時熟悉背景,而且能以自行填充缺溝。但是比這更重要的則是為甚麼作者不給我們報告整個故事的問題。依我想,如果是因為並不是整個故事全部都為他所想說的,那麼我們便不應在這情形背後多作學術性的窺測。多知道背景是好,但是並非絕對必要。作者既然把他所要我們知道的都給了我們,我們最好還是滿足於此。

(二)

故事的格調是開頭一節已定下來了的,其中夏娃的話應當譯作『我藉耶和華上帝的幫助,創造了一個男子。』這裏的qanithi『我得到,獲得,創造,製造』與qayin希伯來字該隱之間,存在一種文字的遊戲。qayin顯然是指一種『銅槍』(撒下廿一16),但是作者對它並沒有興趣。他另有主意。連接耶和華上帝的介詞很奇特。照字面的意思是『和』(witb),這字可以譯成『藉……的幫助』,正如標準修正本那樣。但是依我的見解;他要我們採用的正是它的反面意思。

夏娃才被從園中趕了出來,在她兒子誕生時她的喊聲乃是要大喜的和高傲的,而不是敬虔的。她要給上帝看!除了祂,她也能創造生命(二7)。她事實上是作了一個反面的榜樣,後來該隱便親自仿效。他殺人的時候,這些都是奪取耶和華的獨特大權(一21)。

希伯來人都知道亞伯的名字的意思。它是希伯來人日常說『呼氣』(hebel)這一個字,雖然並不一定是我們呼吸的,像一次『吹氣』或一陣『煙霧』。它通常用以比喻一些不實在,無價值,而且速於消失的東西。傳道書中最喜歡把它譯成『虛空』。約伯記七章十六節則有:『我的日子都是虛空』的話,詩篇卅九篇五節有『各人最穩妥的時候,真是全然虛空』。這亞伯名字在故事裏無疑是要強調人類生命的短暫空虛,在他盛年便被他兄弟親手殺掉。

(三)

然而,故事一開始是難以用兄弟倆的名字去詮釋人性;因為在作者方面,還有比他所給我們的其他細節更為有意義的。這裏的『那人』昨天才從樂園裏被逐出來,而他並未學到甚麼。處在死亡的威脅下!你們還能得到比這話更簡明的,對失喪的情形的描寫嗎?

我要善待那些我要善待的人(四3-7

亞伯是牧羊的,該隱是種地的,各自依他的職業獻上合適的供物給耶和華。亞伯把他的羊浛中頭生的;該隱把他地上所出產的穀物獻上。耶和華看中亞伯的供物,卻看不中該隱的供物。為甚麼呢?

(一)

大多數注釋家都想像這必然與兩人的態度有關,而他們從這簡明的記述中,找到一種暗示:該隱可能比他的弟兄馬虎些。這裏沒有說他帶他所收成的『初熟之果』來獻,只說『地裏的出產』;而亞伯卻獻上初生的羊羔。而且特別提及脂油的部分,那就是畜牲最精選的部分,是在聖殿獻祭的一類(參看利三3以下),保留給上帝而在壇上焚去的。希伯來書似乎同意這解釋,因為他說亞伯獻給上帝的祭,比該隱所獻的『更美』(來十一4)。

我不相信這對該隱是公允的。我們猜想所指的是正常的希伯來獻祭的情形。但是,在利未記二章所指的,關於穀物的祭的規則,卻未規定這些應是初熟的果子。

尤有進者,利未記告訴我們,還有另外一種更為重要的牲畜祭,是整個牲口而不是最好的部分,要在壇上焚去(利一12以下)。在這些故事中,我們不要在尋求象徵的意義上過份聰明。我不猜想作者有任何意思要我們以為該隱在這時期比他的弟兄更不想求上帝喜悅。

這段經文主要強調之點不在於獻祭,獻祭快快地敘述過,其後便忘記了;它強調上帝對他們的反應和其後該隱對上帝的決定的反應。依我看來,整個要點乃是亞伯的獻祭蒙悅納,因為上帝決定悅納它;而該隱的所以未蒙悅納,也純然因為上帝決定不悅納,我們所面臨的是個聖經稱為恩典的奇特現象;這恩典愛雅各而惡以掃(瑪一2-3;羅九13);這恩典揀選了不幸的小小的以色列;而不揀選其他任何民族(參申七7-8);這恩典誠然找凓我們,使我們作基督徒,而沒有找到那些未作基督徒的親友。

該隱不能忍受,以至先是憤慨,繼而嫉妒,隨後兇殺。該隱不能容忍的是上帝那白白的、無條件的恩典。我覺得惟有這樣的一種解釋對這段經文上下的情境才是公允。

(二)

所以該隱拒絕上帝的決定,代表墜落了的人類試行去作他們所不應作的:定下他們與上帝關係的規則。他們要知道上帝為甚麼這樣做,也要根據他們滿意與否加以判斷。當祂未起來迎戰時,他們要有權去批評和抱怨。

上帝就因男人與女人這種對上帝恩典的憤慨而立意用第七節那樣難解的話,去還擊:『你若行得好』,意思並不是『你若好好做人』;而是『如果你接受我的決定』。這可能使你難於明白。下一句『豈不蒙悅納?』我想是誤譯了。它給人的印象是,如果該隱這次接納了上帝的決定,那麼下一個回合上帝便必得悅納該隱的祭了。但是並沒有這樣的保證。那可能再把恩典與『人』的行為搭上關係。

希伯來語是極端隱秘的,照字面的意思是『豈不是有一個仰臉嗎?』它清楚地是說該隱的臉才『丟』了。但是誰去作仰臉呢?如果不是上帝仰該隱的臉──一個普通的希伯來習語(參民六26的亞倫祝福詞)──那麼標準修正本便對了。但可能是該隱仰他自己的臉,也是一個希伯來習語,雖然不像另一個那麼普遍(請參看伯十一15)。在那情形之下,意思是『你不能昂首嗎?』(參看新英文本注腳)。我寧願要這個譯法。該隱被人勸告仰凓臉作大丈夫,逆來順受而不讓步給生氣和憤怒。

因為罪那樣伏凓,像一個野獸蹲在那裏準備捕狩。我們想起彼得把魔鬼比作『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人』(彼前五8)。這三行詩體的第三行,希伯來文正如三章十六節論女人的判決的第三行。正如一個女人在伊甸之外、人類華麗的新世界中,渴求一個丈夫,雖然他可能管轄她;同樣,惡魔的罪注視凓那憤慨的男人或女人,要管轄他們。

(三)

也許對這段經文最好的注釋,乃是耶穌關於葡萄園工人的那比喻(見太二十1-16)。人對待他的同胞,公平乃是、而且必然是準則。那些『整天勞苦受熱』工作的人,當然應比那些傍晚才來工作的人得一筆較大的工資。但是上帝對人卻以恩典為準則。祂給每一個人所得的工資一樣,不論他工作多難多長,也不論他的工作多容易和多短暫。因為論到上帝的恩典,便沒有人配得任何報酬,而計較則是可嫌惡的。

在商場上,人們如果沒有得到他工作的適當報酬,可能正正式式地提出怨言。但在上帝的國裏,沒有人有任何權利,而抱怨便是罪。正如比喻中的僱主(他在這裏代表上帝,並不是一個真實僱主的典型)說:『你嫉妒我的慷慨嗎?』或者照欽定本比較熟悉的話:『因為我作好人,你就紅眼麼?』

但是這比喻還有一個更刻薄的含義。可能有些人甚至過了酉時仍然還在那裏閒站,因為『沒有人僱』他們。耶穌不只用『那在後的將要在前,在前的將要在後了』結束這個比喻,祂還加上『因為被召的人多,選上的人少』。因為它並不是在所有的聖經手抄本中都有,標準修正本便略去這話,是不是對呢?

這是我們所要接受的,關於上帝最難的教訓:那就是上帝選上一些,卻未選上其他的;如果你喜歡,可以說祂有鍾愛的。但是我們必得接受它。『我要恩待誰,就恩待誰;要憐憫誰,就憐憫誰』(出卅三19)。如果把上帝的大權從祂手上奪去,而由我們自己作決定,這便是罪惡。我們從該隱的故事之其餘部分,見到當人那樣行的時候,結果會如何。

罪的殘酷前行(四8-16

該隱在嫉妒憤怒之中,引誘亞伯到田間去,殺了他。上帝問他的時候,他否認知道他的下落。作者對這樣懷疑的話,很可以作為人類的格言:『我豈是看守我兄弟的麼?』他母親夏娃以她能創造新生命的榮;而創造出來的新生命,長大起來卻拒絕對他的同胞負任何責任,而且實在是殺掉他,如果他超過他的話。因為背逆上帝,亞當和夏娃被逐出園外,去住在外面一個苛刻的『地』;但是該隱因為所作所為的,不幸又從這地被逐出去,而注定要在挪得那地方做個流浪的逃亡者。

(一)

第十及十一節的用字既強勁,而又富情感。動詞『哭』,或『哀告』更好,通常用於需求幫助或被壓逼的人向法官(創四十一55;王下四1),或向上帝請求(出廿二23;詩一○七6)。在新世界中將更多的聽聞這種哭與哀告(參看路十八7;啟六9-10)。

這裏亞伯的血有『聲音』而且為他哀告。它從地上哀告,而『地開了口』接受它。在這隱喻背後的是其他文化,關於死神用它可怕的嘴吞噬人的原始觀念。在拉斯沙慕沙(Ras Shamra)稿本有一幅圖畫,繪凓他把受害人弄碎成片,而且一口一口的吃『泥』(那就是人類的身體)。當然在以色列的宗教中沒有『死神』,但是舊約通常象徵地使用這觀念,用『地』或『陰間』作為它的代表(參看民十六32;箴一12;賽五14;哈二5)。我們甚至在以賽亞書廿五章八節有關上帝反意的描繪中,讀到上帝吞滅那吞滅者,那就是保羅在哥林多前書十五章五十四節引用的一節經文:『死被得勝吞滅』。

(二)

但是故事從這裏開始,用語主要是採自血仇的部落背景(當然與假定故事涉及那習俗的起源有關卻是另一回事)。依照這古代沙漠的法典,得罪氏族中一個人,便是得罪全族。如果是一件兇殺案,兇手必須慎命;如果他的氏族保護他,可能接凓便發生纏延多代的血戰。

在這案件中,兇手與被殺者屬於同一氏族。我們要想像上帝作為氏族首領,驅逐了該隱,視他為不再適於作氏族的成員;而且我們要想像,亞伯的其他親屬(似乎不必擔心作者遵照嚴格的邏輯,這些都不應有!)不滿意這判決,並且要求依照法典全部賠償。

這象徵很淺白。伯度英人(Bedouin)兩族間的仇恨以致殺人與被殺,概括地說出離開上帝的人類,心中所充滿的乃是他們兄弟間的兇殺仇恨。他們正如亞伯拉罕的第一個兒子伯度英人以實瑪利,『他的手要攻打人,人的手也要攻打他』(創十六12)。透過這暴力的場景,可以聽到那無辜的受害者可憐而又拚命求保護和救助的呼喊聲。

(三)

按照對他的判決,該隱的回答是困難的(13節)。第一個字,在希伯來語是'awon,通常的意思是『罪孽』或『罪惡』,而不是像標準修正本所譯的『刑罰』,『我的刑罰太重,過於我所能當的』。但是我所真正反對的,乃是這譯法的推理。它使該隱變得哭訴與抱怨。使人或會以為這正符合於表示人類對上帝作哭訴的批評,但我不認為這是對的。

士師記八章敘述米甸人的兩個王,西巴和撒拿,他們的駱駝襲擊以色列造成大蹂躪,而且殺了許多希伯來人,連基甸的兄弟最後也被擄。最後,米甸王被拖到基甸面前來。基甸叫他的長子殺他們,但是他只是一個孩子,便害怕起來。廿一節說:

西巴和撒慕拿說:『你自己起來殺我們罷,因為人如何,力量也如何。』

那兩個伯度英人承認基甸有權依照沙漠的法律殺他們,而且表示並不後悔,也不屑求憐憫。他們當面告訴他應如此行。

我寧願以為該隱在這裏同樣感到失敗。他剛剛從他應得刑罰中得到緩刑。他甚至不相信他們能受人公平待遇。但是他也沒有感謝上帝緩他的刑。他傲慢地接受,也昂昂然盡量談說;當他的罪初被發現時,他表現出斯多亞學派的作風(編者按:斯多亞學派認為:人不應為感情或生活中所發生的事所動搖)。他知道氏族中其他的人要尋找他。這憤怒的哭泣者已經成了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譯者注,希臘神話中的人,因盜天火使地球賦有生命,創造了人類,以致惹怒宙斯神,把他綁在一個山上,讓老鷹啄食他的肝臟),侮蔑他所得的憐憫,而且不顧上帝的臨在,厚顏無恥地準備過他的放逐生活。

這裏表徵的不是哭訴的人性,而是人類的罪惡作了另一步大躍進,憤慨讓步給傲慢和無恥。

我將十三和十四節譯作以下的詩:

我的罪太大,不該赦免(照字面的意思是『除去』)。
是的,今天你把我從這地趕出去,
也從你面前出去,我必得躲藏。
我必須作逃亡者,在地上流浪,
那追上我的,一定殺我。

罪人之從上帝面前躲藏自己,正如三章十節所記述的一樣。但是這裏更加上一層恐懼,那便是怕上帝可能改變心意,而使他受到部落法典的報復。似乎該隱已準備好了,躲藏是他自己如今選擇來生活的方式:因為如果上帝提到他,他可能受最壞的處分了!於是下一個故事,是洪水的故事,便不足為奇。

該隱的記號(四8-16)(續)

然而,出奇的是上帝並未丟棄該隱;卻保證這傲慢的人,不會失去祂的保護。這也是恩典。

(一)

背景仍是血戰之後。但是上帝現在不是以緩刑兇手的族長出現。而是以『報血仇者』,負責執行對他親人的兇手的報復者(參看民卅五19)。在這種情形下,威脅直接來自尋找該隱性命的其他對立的親戚,他們要索該隱的命,要和他算賬。為了保證他們知道此事,祂在該隱的額上作個記號,認明他仍是祂家中的一員,雖然他已失掉那身份的一切權利。我們可以把原始部落與現代吉普賽人對照。在結九章四至六節(提及上帝所憐恤的)及啟十三章十六至十七節(論及敵基督的歸依者)都有類似作記號以證明身份的記載。

十五節的『遭報七倍』,要作比喻解,不應照字面解。它是報血仇典型誇張的用語,在這裏用來保持主題前進,一點也不暗示上帝要索取多於應得的。

(二)

這故事最後部分的教訓,與三章廿一節伊甸園故事結局時是一樣的,只是這次更有力罷了。

該隱被判為流浪的逃亡者,在挪得地又是一個被奪去法律保障的人。我們知道這個地方是個想像的地方,英語的意思可能誤導人。但是聖經的挪得(這名字的意思在希伯來語是流浪)並不是一個真實的地方,而是代表人類以傲慢的態度拒絕上帝恩典與憐憫的地方。也是這種人的終局,是他們自造的地獄,就是我主在祂的比喻中所稱為『外邊黑暗裏』,在那裏又要『哀哭切齒了』(太八12)。

然而就是在外面黑暗裏,上帝的恩典和憐憫並不離棄祂的兒女。這個恩典並不揀選一些,而拒絕另一些。恩典是在縱使祂的兒女背逆祂時,仍然顧念他們;當他們侮蔑祂時,仍保護他們。恩典決不讓罪與惡完全得勝。時候將到──雖然這日子仍然未到──恩典將顯明在所有上帝的兒女身上,被揀選的人,他們被選上,並不是因他們的緣故;而是為許多暫時放在一邊,暫時為挪得居民的人。

(三)

這是保羅在羅馬書中提到過的可怕的問題。他想及上帝的子民以色列的被撇棄和上帝的新子民,外邦人的蒙恩典。與創世記一至十一章大體上面對的問題都是一樣的。不是以色列,而是整個人類,均同樣絕恩典的真正呼召。『因為不知道上帝的義,想要立自己的義,就不服上帝的義了』(羅十3);『他們失腳是要他們跌倒麼?斷乎不是!』(羅十一11

上帝不變的旨意是要拯救整個世界,但是祂有祂自己特殊的、甚至(在我們狹小的心胸看來)令人不快的方法去進行。這一條是恩典的路,就在我們走向懸崖絕壁,像該隱那樣向罪的山㝃攀登,我們雖盡最大的努力,威脅卻在發生作用時,上帝留給我們蒙恩的記號。

第四、五章的家譜(四17-32

聖經的家譜充滿古代的資料,對這些資料,今天大多數只是學者才有趣。但是如果一般讀者廣義上明白其含意──他們大多數並不是關及真實的父親與兒子──就能從中得到對希伯來人心靈上的一些見識,而且處處都有屬靈的珍貴內容。

(一)

第四章的後半清楚的是古代希伯來家譜之一部分,雖然它列出的不只是關係而已。意大利猶太學者卡素圖(Umberto Cassuto)把它與蘇默連王的表目(Sumerian King List)開頭幾行比較。蘇默連人是在米所波大米的巴比倫人和亞述人之前的非閃族人。那表目列舉他們城市全部所知的王。那表目後部的王必然是歷史上的王;但是,放在表目前部的,卻是不太可靠的。國王計至千百年以前,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個名字是著名的米所波大米傳說中的半神化英雄。開頭的八個王,如表目上所說的,是在洪水氾濫全地之前的,總數統治不止二十四萬一千年。

卡素圖注意到有些洪水之前的王的名字帶有解釋的詞語:牧羊人、五金工匠、建造某城的人,等等。他想它的來源乃是蘇默連的神話和傳說的敘事詩的循環,而那詞語則是使用比較完備故事的提示。這敘事詩循環的主要目的,乃是介紹古代那些文明的技巧與行業──農耕、牧畜、建築、五金製造、音樂之類;人類的生活特色使其與其他生物有別。

(二)

我們在創世記四章十七至廿六節,及五章所得的,乃是卡素圖依照蘇默連王的名單列出的一部分。希伯來傳說的古代英雄,彼此相關地被放在一起,而未加上解釋。希伯來的家譜,可能是作為以色列說故事的人或『故事歌唱者』記憶之助。在他們背後有古希伯來人對世界起源和文化興起的看法。有時那完備的故事被容許進入聖經的創造故事,伊甸園的故事,洪水的故事;有時卻只有故事的點滴殘存下來(讓隱與亞伯);另外正如這裏的情形一樣,有時卻只重述了那家譜和它的注解。

我在緒論中說到創世記一至十一章的真實作者是以色列民族自己,當時我心中所想的便是這個流行的希伯來敘事詩。聖經作者所用和所採取的,乃是這傳統的教訓。正如我們所看到的,『祭典』本的作者比『耶典』本的作者修訂這些故事更為徹底。

拉麥、塞特、以諾和另一個拉麥
(四
17-32)(續)

(三)

第四章後半部的家譜來自『耶典』(『J』)底本。也許在較古的敘事詩中有兩個論及一位名叫該隱的族長的故事;或者是有兩個不同的族長,名叫該隱。不論其解釋為何,如今該隱不再如本章較早時的,是個種地的人後來成了流浪的逃亡者;差不多相反的,他乃是第一位建造城市的人。他的後裔中有一個雅八,是住帳棚牧養牲畜之人的祖先。猶八是第一個音樂家,而土八該隱是第一個打造各樣銅鐵利器的人,還有拉麥與塞特也來自這同一族。

拉麥的故事一定是個有關暴力的,但是作者所保留的乃是一首詩,詩裏誇耀對敵人報復的勝利,不是殺死,只是傷害;而且不只七倍(如第五章所說),而是七十七倍。耶穌說我們應當饒恕得罪我們的人七十個七次,心中是不是記起這段經文呢?(參看標準修正本太十八22注腳。)

至於塞特,除了解釋他的名字以外,只寫凓『那時候人纔求告耶和華的名』。這或許表示有組織的宗教的起源。並不是說遠古的人開始崇拜獨一真神,而是說他們開始崇拜那些他們今天依然崇拜的眾神,但是就希伯來人所知的,實際上是一位上帝──以色列的上帝。

這裏有一篇很微妙的講道。用一個短短的家譜括述起來,其中有三項與人類有關:

(甲)他在技藝上大有能力,

(乙)他格外喜愛暴力和衝突,

(丙)他承認有更高的權力。

在『起初』,這三項就一起增長,但是給讀者印象最深的,則是拉麥的野蠻呼聲。他不是農夫、工匠和樂師,也不是祭司和聖人,他是真正代表人性的『人』。

作者匆匆幾筆,便把洪水大災難的場景佈置好了,當世界的創造主問:『這一切有價值麼?』祂似乎在激動,想把祂的創造來個結束。我們要很小心去聽祂所添上的一點,那就是塞特不只代表宗教的起源,而且正如他的名字所表示的,他是代替亞伯的,因為該隱殺了他。這裏也有上帝的憐憫,縱然在『人的』最幽暗的日子裏,仍然有盼望。

(四)

第五章主要是來自『祭典』(『P』)底本,乃是由第四章中較小心編輯出來的,略有不同地擴張第四章的家譜。所有過去的偉人都從亞當而來,也都有他的形像和樣式──這次是照字面的意思。這些古人都享高壽,瑪士撒拉的九百六十九歲(27節)是最長的,雖然沒有像古代蘇默連王們的統治期間那麼長。把作者時代弱小的人民與希伯來古代英雄比較起來,他們誠然是人,他們不是王,他們更不是神明或半神。正如家譜一再在我們耳邊響起,他們終於一律要死去。

或者說,除了一個以外,都死了。以諾(24節)是神秘地升天了。『以諾與上帝同行,上帝將他取去,他就不在世上了』。我們對奇特而又迷糊的話背後的故事毫無所知。也許希伯來人知道這故事,但是縱使是他們,它也並不特別重要。上帝可能因祂的恩典,容許某一個人逃脫死亡的痛苦,而其他所有的人都要死,而我們則屬於其他所有的人。

家譜至挪亞而止。但是誰是挪亞的父親呢?顯然不是四章廿三節那有報復心的拉麥,雖然他有個相同的名字,而且可能希伯來人通常把二者混淆不清。這位拉麥期望(29節)他的兒子挪亞使他的勞苦得安慰(在挪亞的名字與動詞『安慰』之間有文字上的遊戲)。挪亞誠然作到了。但是我們一定要把拉麥的話作象徵性解釋。在三章十七節咒詛的話中『勞苦』,與挪亞所成就的拯救之間,有直接的聯擊。所有的『人』在本性上像這個拉麥,呼求安慰;卻也誠然像另一個拉麥,呼求報復。但是那些渴求而又有充份信心的人可以變得像挪亞樣。

聖經的家譜可能有點使人厭煩,但是如果尋找的話,從中可以學到許多的教導和教訓。──《每日研經叢書》